香见实在不忍,出门打了水过来,想上前为这女子清洗,这女子却甚为激动,挥着胳膊推搡拒绝,差点打翻了水盆。
香见端着水盆趔趄后退,盆里溢出的水打湿了她的袖襟,沈冬荣几步上前扶住她,侧头对她道:“阿姐,我来。”
香见拧了拧秀眉,看了一眼那女子,深深叹息,端着水盆坐到了旁边。
那女子却不再挣扎,反而镇静地窝在角落,似是认命又似是不服,两眼恶毒地狠狠盯着沈冬荣,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唾骂道:“我呸!吴乾的走狗!”
沈冬荣抓到了重点。
她转身走到案几旁,从案几上的一盘点心里拿走了一小块,而后将这盘点心端起,走至离那女子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停住,蹲下身,轻轻将手中的小碟往前一送,瓷碟顺着光滑的地板直直地滑向那女子的身前。
“吃吧。”沈冬荣道。
那女子目光依旧狠毒,双眼却不住地往那精致的点心上瞅。
沈冬荣重回案几旁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方才从碟里挑出的那块点心放在嘴里嚼了几口咽下,晃了晃手:“吃吧,没毒。”
那女子看着她吃完了一整块点心,喉咙不住地翻滚,双手颤抖了几下,终于一把抓起眼前的点心,囫囵地塞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沈冬荣看着她吃,温柔地说:“你不用害怕,我知你的冤屈,我们是来帮你的。”
那女子闻言往嘴里塞点心的动作停了,抬起头,目光已不似方才那般恶毒,而是深深的怀疑和戒备。
“你们……真不是他的人……?”她张口模糊不清地问,嘴里还留有未咽完的点心。
沈冬荣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淡然回道:“不是。”
那女子狐疑地打量着沈冬荣身上的官服。
沈冬荣任她打量,抬手倒了一杯茶,端起来走至她身前,再次蹲下,和她对视,轻声道:“糕点太干,喝点水吧。”
那女子不动,干涸枯裂的嘴唇颤抖了几下。
沈冬荣笑了笑:“害怕有毒?”说着要将茶喝下去,那女子却猛地从她手里夺走茶,一口闷了下去。
沈冬荣见她渴极,回身直接拿走了案上的水壶递给了她。
女子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咕噜咕噜地往下灌。
沈冬荣蹲着身子,看着她粗鲁的喝水,等她喝完又接过水壶放在地上。
那女子被沈冬荣又是投食又是递水又是一番轻言细语的哄着,逐渐放下了戒备疑心,不再恶语相向,眼中也没了之前的厌恨恼怒。
沈冬荣见时机差不多了,从袖袋里掏出一块木牌,将上面的刻字展现给那女子看,口吻依旧温如春风:“我乃刑部大理寺少卿沈冬荣,这是我自证身份的册牌,姑娘有何冤屈,请说与我听,我定为姑娘鸣冤。”
那女子看到令牌,倏地瞪大了双眼,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起来,愣怔半晌,看向沈冬荣:“我不识字。”
沈冬荣:“……”
“但是我相信你……”女子忽而垂首哽咽,豆大的泪珠滚滚的往下流,滴在了她没有了衣物遮掩、满是伤痕与污泥的双膝之上。
香见见她这样忙端起水盆,拧了块干净的毛巾,走过去替她擦脸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