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策办事效率很高,不过数日便将了安呈上来的证据查证完,揪出了老花刀背后的人。
这事本不好办,但祝策调查这些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安呈交上去的证据本就是他给的,是以现在查起来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若是毫无准备说要查,周源也不一定会给他这个权利,但是他为了这些事情,将武陵这些官员都摸了个门儿清。
且说那日他带人去周源处要搜查令,周源本也不愿给。
“这些江湖人说的话并不可信,你是公门中人,应当学着明辨是非。”周源觉着祝策和他的顶头上司林为固一样,太过认真了些,这样认死理基本都是在给府衙添麻烦。
何况是江湖门派之间的纷争,往常他们都是私下里打闹,官府一般都不会插手,也没法插手。只要不牵扯百姓,不管哪边赢了都只是江湖上的事,当然两败俱伤更好。
这些都是官场上默认的规则,祝策自然清楚,但这事很大程度上都是他自己策划的,此事成了也算肃清官场,更能让柏逐昔记着他的好,为以后二人的合作打下基础,他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恕下官多言,此事若是真的,查清后也是刺史您的一笔功绩。近些年城中富商来往货物多由陈坪码头承运,别家不说,单说林家近来让陈坪码头运的货便是一笔大数目。若是老花刀背后真的有咱们公门中人,那人从中获利必也不在少数。咱们若查实了老花刀和他背后的人,将陈坪码头收归公用,府衙里每年便能多出许多进项,来年往都城一报……”
哪个当官的不想自己政绩斐然,眼前这位刺史已经在武陵待了好几年了,一直没能做出什么大的成绩来,便是想往都城走,也缺少机会。
祝策说的话确实也让他很心动,虽然不想将江湖上的事扯过来,但最终也没顶得住祝策话中的诱惑,签了搜查批文,许他便宜行事。
老花刀背后主要有两人,一是司仓参军事卢伏,一是长史赵绪。赵绪虽为长史,但无实权,只是年纪大了,皇帝给了他这么个职务,厚禄为养。
赵绪在这件事中更多的是用自己多年为官攒下的人脉为他们创造行事条件。主要做事的还是卢伏,武陵河运发达,除官家船队之外,民间船队要据一方而立需要按年份和位置向府衙缴纳租金。虽然时有抢夺码头的事发生,但府衙只要每年能按时拿到租金,就不会去管这些事。
司仓兼顾着租调、税务等职,卢伏便是利用职务便利将陈坪码头廉价租给了荆竹门,同时以官家名义强迫一些商户请荆竹门运货,再在税务上动些手脚。
只要陈坪码头一直在荆竹门手中,卢伏和赵绪就一直有钱拿。
祝策将调查结果递到周源手中时,周源又惊又气。
“一个小小的陈坪码头,每年能漏掉这么多税!我手下的官可真是好样的,再让他混几年,怕是这武陵就要成他的了!”
关于此事的折子当天便送往都城了,陈坪码头被封,老花刀的亲信都被抓进了牢中,至于那些做苦力的,对这事也都不知情,一应让他们回了家,作为人证在案子结束前不能离开武陵。
一时间陈坪码头上混乱得很,只是这群人中,并没有燕返的身影。他一个身子残废的人,能去哪呢?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
柏逐昔最后一次见老花刀,是在他的牢门前。
她的伤还没好,楹娘扶着她站在牢门外。
“二当家,好算计啊。”老花刀戴着手镣脚镣,形容憔悴。
她微倚在楹娘身上,面无表情:“比起您,我只是个后辈不是么?”
老花刀笑了几声:“但最后还是你赢了。”
“算是吧。”她没打算和老花刀说太多话,她想知道的事情早就已经知道了,现在的老花刀对她来说没什么交流的价值。
楹娘扶着她往外走,老花刀在后面喊。
“我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