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哪里认得她,不过是听得一旁围观的人议论之声,又瞥见她的帕子一角绣了祥云图案及一个“沨”字,才有几分肯定。说来也巧,那不过是林玉想要躲过女红,她哪里会绣什么,真要动针可不是要露馅了,林夫人只当她偷懒,闲话起恒国公府这一辈唯一的一个女儿,闺名云沨,绣工出众,连自个的帕子上的祥云图案都是配了五彩线另并了金线绣成,更灵巧的是,那帕子另一面则是其闺名中的“沨”字,正是双面绣。
“认不认得的有什么要紧,只是姐姐这样的美人儿,生起气来虽好看,却也着实让人心疼,方才是我出言不慎,惹得美人姐姐气恼,实在罪过。”林玉半是真挚半是调侃,倒是唬得郭云沨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若说这妮子是在致歉,语气颇显轻佻了些,可若要同她气恼,话儿虽调皮,却也不是什么混话。
林玉不再等郭云沨回话,略颔首,口中道:“出来实在有个把时辰,未免家中挂心,就先走一步了,美人儿姐姐勿怪。对了,”林玉转身挑出一个小匣子,展开道,“方才那簪子虽说不入美人姐姐的眼,可这耳环同它倒是一对,若是被我拿走,孤零零也是可惜,不若一并送给姐姐的丫头吧,聊作赔礼。”
画珠见自家小姐并无反对,算是应了,便收了匣子,福身答谢方退到郭云沨身后。林玉见那丫头说话行事也是大家调教出来的,不免喜爱,同画珠便也是和颜悦色的,而后自领了初九登上马车而去。
青禾坊对面的秦运楼二层栏杆,三两或立或倚的男子见马车离去,方回了临街雅座,雅间中银灰长袍的男子正自品着清茶,见几人回转屋中,也不多问,只替几人重斟了新茶。倒是一桃花眼的俊脸男子忍不住凑上前去,端起近身一杯茶,仰头饮尽,而后道:“三哥,方才那热闹你没去瞧实在可惜,咱们本是替八弟相看新媳妇儿的,如今另外那个反倒是更有趣些。”
被点了名的人上前推了方才那桃花眼的男子一把,看模样不过十一二岁,略显苍白的面上似有三分热,反倒瞧起来气色好些,道:“五哥浑说什么,不过是碰巧了,须用特意跑去相看?且郭家的女儿幼时入宫拜见淑妃娘娘时,我也曾见过。”
一直默默在一旁不曾出声的宝蓝袍子男子蓦地收起手中扇子,方才眸中的阴郁一瞬而逝,仿若不曾出现过,只是他同桃花眼的男人说话时,语气仍有几分僵硬:“五哥,八弟好容易出来一趟,你就甭拿他逗乐了。”继而又转向少年,道,“听说秦运楼里新来了厨子,做的一手道地的淮扬菜,八弟今儿好好尝尝。”
“多谢六哥。”少年笑靥俊朗,方才之事显然并未放上心。
倒是一直未出声的银灰色长袍男子以食指摩挲着杯沿,眼角余光瞥向马车离去方向,嘴角始终勾出一抹弧度,若有所思。
“三哥,听说父皇出门了?”询问声将男子心神拉回来,恰小二上菜,桌上气氛愈加活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