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个心情,眼界也开阔了,心胸也就宽广了。
鲁秀芝吃过了西餐,逛过了秋林公司,参观了马迭尔酒店,还在各种俄式建筑和伟人雕塑前照了相,连有轨电车也坐了几个来回。
她由衷地和女儿说:“白活了,以前跟老秦家的比,妈还觉得自己过得挺好,现在和你三姑一比,啥也不是!”
想想又说:“以前出门要介绍信,买火车票也要介绍信,嘎哈都要介绍信,出个门不够费劲的,还真不知道外面这么好,我一直觉得,外面再好,能比嘉阳好到哪儿去?原来,真是好太多了!”
沈梦昔微笑不语,她不能肯定这次哈市之行,带给鲁秀芝的影响是好是坏。
“珠珠,你想来哈市上学吗?你表哥和我说过,让你来哈市上中学呢。”话是问话,表情里不自知地带着不舍。
沈梦昔摇头,“我在哪里上学都一样。”
“那你......”
“我就在嘉阳陪着你,陪着爷爷,哪儿也不去!”
“哎,这小嘴巴巴的,你就哄我吧!”鲁秀芝立刻开心起来,两秒后又带着一丝忧虑说:“赶紧出片子吧,也不知道能照出个啥,指不定拍出啥大夫看不着的呢!唉。”
等到x光片拿到手,得到确切无疑的健康结果时,鲁秀芝眉目舒展,满面笑容,仿佛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争相舒张开来,散发着喜悦。
她郑重地收好x光片,又当着大姑姐和外甥的面,开明地对两个儿子说:“你俩爱留在哈市,就留在哈市,爱回嘉阳,就回嘉阳,爸妈怎么着,都能供你们!以前妈舍不得你们,老想把你们归拢在翅膀底下,现在妈都想通了,哪有当妈的拦着孩子好前程的!以后你俩有出息了,第一个不能忘了你三姑一家,记着了?”
齐保康和齐保平高兴地点头。
齐保康趁势就说:“妈,一直没敢跟你商量呢,我哥帮我联系了,说是差不多能安排我进铁路公安处。”
“哎呀,这么好的事儿,咋不早说!”鲁秀芝大喜。
“你一来,那脸色吓得我啥都不敢说了。”
“呵呵。”鲁秀芝有些不好意思,“妈还真是头回经历,有点吓着了,让你三姑见笑了。”
“没人笑你,这事儿放谁身上,都得害怕。”齐慧慈说,“上回我胃口堵得厉害,就疑心胃里长满了瘤子,都去北京检查了。”
“真的啊?我还以为就我自己胆小呢。”鲁秀芝顿时释然。
“妈,那你同意我留在哈市了?”
“同意!舍不得也得同意!”鲁秀芝咬咬牙说,忽然想起什么,“得走不少人情吧,妈回去就给你把钱邮过来,早知道说啥不烫头发了!”
“的确得花点钱。”何敬瑜说,“不过也用不了多少,我来就行。”
“那哪行啊!你都够给他们操心的了,哪能让你出钱!”
何敬瑜也不争执,点头应是。
鲁秀芝整理着回去的行李,心里莫名地就想,要是老二能找个哈市的媳妇,生下的孩子,上个好学校,是不是公公就不会再说他们家孩子脑瓜笨了。
沈梦昔注意到何敬瑜电话特别多,他的腰间别着一个寻呼机,嘀嘀一响,他就立刻去回电话,听了只言片语,似乎在谈着什么大宗买卖。
此时批条子、走后门之风大盛,人们并不觉是不正之风,只认为是有能耐,有门路,除了说几句酸话,更多的是羡慕。
想来,生活中象牙塔中的何敬瑜,也利用了官二代之便,开始了他的发迹之路。
沈梦昔坐到何敬瑜身边,见他打完电话,就说:“敬瑜哥,把你的传呼机给我看看行吗?”
何敬瑜摘下寻呼机,给她看。
这是一个绿色的松下传呼机,窄窄一条显示屏,四个黑色按钮。在一九八七年,能用上传呼机的人,全国也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