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这趟过来却是要为佟氏送到芳宁屋里的一套金首饰道谢的。佟氏因给新媳妇打金首饰,想起日前说过要送首饰给芳宁的话,便顺道一并打了,两天前已送了过去。芳宁当晚便过来道谢,那拉氏今天才来,却有些奇怪。佟氏不动声色,只与她东拉西扯着,看她有什么话要说。
果然,等喝过一杯茶,佟氏又露出要去忙正事的口风,那拉氏便坐不住了,嘴里一边说着“多歇会儿吧,你也忙一天了”之类的话,一边有意无意地打听着昨日温夫人来的情形。佟氏只说了些准备婚事的话,并没有提别的,却听到那拉氏打听起了崇礼的事来。
她不但打听了崇礼的年纪、学问、品行、爱好,还打听他有没有定亲或是中意的姑娘,皇上有没有指婚的打算等等。佟氏只略略做了些介绍,就推说平日见面不多,不太了解,若是大嫂子有兴趣,下次让他亲自来拜见云云。那拉氏忙笑说只是闲聊,不过听她的口气,却似乎真有这个打算。
佟氏心中狐疑万分,只是面上不露,想到近来自己忙于准备儿子的婚事,对府里的事有些疏忽了,不知大房现在风向如何。好不容易等到那拉氏离开,她便立马召来了二嫫,问她最近府里有没有什么异常,尤其大房是否有异动。
二嫫答道:“府中一切寻常,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听说几位少爷那边对于端哥儿得了门好亲事说过几句酸话。若说大太太那边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近日她常带二姑娘去别人家中作客。我听大房的几个婆子私下说些闲话,似乎大太太正在为二姑娘寻亲事呢。”
佟氏怔了怔,回想到方才那拉氏的奇怪言行,心里有数了。她叫个婆子去请张保来,那婆子去了一会儿回来说:“三老爷正在外书房见客呢。”佟氏只好先在房里等。
过了半日,张保回来了。佟氏问:“方才来的是什么客人?怎么坐了这么久?”张保道:“是大哥为我寻的一位师爷,姓费,费成望先生。我瞧着他不错,已经请他随我一道往保定上任去了。”
佟氏顿了顿,有些不安地问:“这位费先生信得过么?其实你若寻不到人,我回娘家说一声也行。”
张保摇头道:“我总不能事事都要你娘家帮忙。至于这位费先生,虽不如苏先生机灵,但他年纪大些,老成持重,又久历政事,对于京师直隶一带的官场极熟,是个得力的。况且我与大哥是一家人,平日又帮衬他不少,他不会不知分寸的。”
佟氏想想也是,便放了心,然后把今天的事告诉他:“早上大嫂子过来与我说话,似乎对崇礼很有兴趣。我听二嫫说,她最近总带着二丫头出去作客,似乎有为女儿寻亲的意思。我想,她大概是看上崇礼了。”
张保愕然:“不会吧?我们全府的人从婉儿小时候时起便指望她选秀能选上的,就算不能进宫,起码也得配个皇子宗室。如今离选秀还有半年呢,怎么大嫂子竟然要给婉丫头寻亲事了?难道婉丫头不选秀了么?”
佟氏道:“我也是正奇怪呢,方才等你的时节,我便让二嫫去打听,正好听到这么一个说法,说是大嫂子前些天向咱们旗下的佐领送礼,要给二丫头报逾岁呢。若是上头真的批下来,二丫头就可以自主婚配了。”
张保皱皱眉:“哪能这么容易?虽说十七岁就是逾岁,但婉丫头要明年才满十七呢,况且,她在京中名气太大了,宫里也是知道的,很难混过去。就算真能成功,也不该这么快就急着寻亲事,总要等户部明文下达了结果才是。”
佟氏有些不高兴地道:“二丫头若真的不去选秀,不知会不会对咱们淑儿有影响?而且,那崇礼本是想向我们淑儿求亲的,大嫂子这么插一脚进来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