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还敢回来。”
在城门口拦下苏隐马车时,楚随云如是说。
车帘掀开,苏隐托起帷帽一角,冷眼扫过将马车团团围住的安和王府的众人,语气平静的反问当首的楚随云,“这花锦城又不是龙潭虎穴,亦没有索命的阎王,我为何不敢回来?总不能,因为我同贵府的七公子之前闹过一点儿不愉快,而恰好,七公子死了,这偌大的花锦城就没有我个容身之处了吧?”
楚随云盯着苏隐,眼中的杀意渐渐涌起,达到最盛之后,又逐渐化开。
“为老七治眼睛的太医亲眼所见,是你身边那个叫冷月的婢女杀了老七。”
“这样啊……”
对于冷月杀了楚徕云这件事,苏隐表现得一点儿不意外,也不辩驳,沉吟片刻后,只将托玄纱的那只手改为托着下巴,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那你们将她捉了归案了吗?她在状纸上签字画押,说是受我指使了吗?想定我的罪,不是不行,证据呢?”
证据,自然是没有的。
冷月从杀人之后便消失了,楚随云将花锦城的地儿翻了一遍都没能将人翻出来,凶手不现身,何来的归罪,没有冷月的一句“听命于人”,又如何治得了苏隐的罪?
若真有证据,楚随云早将苏隐押入死牢,哪由得苏隐如此嚣张。
“没有证据啊……那楚世子还是多费心打听冷月的下落吧。”苏隐摊手,态度尤其真诚,“毕竟,楚世子也说了,那太医亲眼所见,是冷月杀了七公子,是冷月,而非我,找我有什么用呢?我既不能帮你们找到冷月,也不会当冷月的替死鬼,还极有可能昭告天下,堂堂安和王府世子仗着自己是皇室血脉,当街拦我马车坏我名声,人言可畏,终归是不好的。”
“苏姑娘生得好一张利嘴。”楚随云由衷的叹了一声,目光往空阔得那车里一扫,淡淡的笑了起来,“不知瑾临城城隍庙旁贾家村中贾二那瞎了眼的老母亲知道儿子亡故可还受得住?”
若没有一个亡故的贾二,就没有之后的沸沸扬扬,更不会有如今的惨淡收场。
苏隐下得好一盘棋,仅用一个贾二,就要了楚徕云的命。
可笑的是……
“瑾临城……没有城隍庙。”
没有两个字,被楚随云咬得很重。
瑾临城没有城隍庙,城隍庙旁没有贾家村,什么贾二,什么瞎了眼的母亲,都是为了博取他人同情而撒下的弥天大谎!
这谎,不仅骗了花锦城百姓,还骗了当今圣上,就算不论楚徕云的死,欺君之罪,苏隐如何担当得起?
“这罪名为何要我担?”苏隐觉得莫名,“当夜那么多人,楚世子可随便找一个问问,从始至终,我可曾提过瑾临城城隍庙?说瑾临城有城隍庙的从来不是我,所以,真有也好,没有也好,谁说的,你该去问谁才对。这样无中生有的事情,若再有下次,我就真的生气了。”
“那是!多谢苏姑娘提醒,否则我都没想起,这事儿,最是应当向身为人证的九弟问个清楚明白。既然如此,我便在此等着九弟回来,苏姑娘一路辛苦,回去好好休息才是,切莫劳心劳力。”
楚随云笑着往边上退了一步,扬起手,让手底下的人撤开,让出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