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里潮湿阴冷,气味也很不好闻,跟乡下露天茅厕差不多。
舒雪一路捏着鼻子,直到走到关押韩烈父子的监牢,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至于蓝玉那丫头,王狱丞害怕她产生心理阴影,极力劝阻,于是被舒雪留在外面等候。
舒雪进来之后,接连吸了几口气,这才有空打量四周。
环境还不错。
至少比刚才一路看到的干净得多。
比大腿还粗的栅栏里面,铺着厚实的稻草,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身穿囚衣,须发凌乱,颓然坐在上面。
年纪较轻的那个汉子,正捧着一个黑乎乎的陶壶痛饮,看到有人进来,目光闪烁,慌忙将陶壶藏在身后。
“不用藏了,本宫全看到了。”
舒雪背负双手,大摇大摆地朝监牢前一站,伸长脖子用力嗅了嗅:“好浓的酒味。”
那汉子讪笑道:“公主殿下,你误会了,我,我喝水呢,真不是酒。”
“不是?”舒雪深色玩味,伸出一只手,“那好,正好本宫也渴了,拿过来我喝两口。”
汉子脸色一僵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这怎么行,我等是囚犯,太……太脏。”
“行了,韩培虎,你胡子上沾着的酒味还没散呢。”
听闻公主这话,名叫蒙培虎的汉子,下意识擦了把颔下胡须,突然面色一变,惊道:“公主殿下,你诈我?”
哼!小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敢跟本公主装傻。
舒雪暗自得意,回头问王狱丞:“老王,没听说过啊,重犯在监狱里还可以喝酒?这不违反规矩?”
“这……”
王狱丞脸色僵硬,迟迟说不出话来。
毕竟韩烈也算朝廷大员,在没定罪之下,谁敢轻易得罪人家?
万一人要是无罪释放,以后倒霉的,可是自己。
多年的典狱经历,王狱丞深知这些道理,所以提前给下面打过招呼,让狱卒多多照拂韩家父子。
他真没想到,以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之尊,竟会来到这种地方。
更没想到,刚好就舒雪抓住了大家的小辫子。
舒雪等了一会儿,不见答复,目光扫过周围的狱卒,声音陡然严厉:“说!是谁给这两父子酒的?”
王狱丞吓得哆嗦了下,赶紧向负责看守的几名狱吏使眼色。
几人互相看了看,最终走出两人,行完礼后,年纪较大那名狱卒,惶恐不安地道:“回禀公主殿下,这酒,是……是我们给韩将军的。”
“哦?你们倒还真是热情好客……”
舒雪笑了笑,脸色突然一沉:“拖出去,各打二十大板!”
“殿下饶命!”
“公主殿下,不要啊……”
两名狱丞慌忙跪下,连连磕头求饶。
舒雪嘴角抽了抽,又不是拖出去砍头,只是打板子,要不要这么激动?
死奴才严懂吃了一回板子,不一样活蹦乱跳?
——她却不知道,严懂是练武之人,且武功极高,当然可以无视打板子。
可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虽然看似二十板子不多,真挨下来,起码半个月下不了床。
然而,舒雪心意已决,装作不耐地挥挥手:“拖出去,赶快!”
王狱丞没办法,只能让人将他们押上。
没等人出去,一声威严的低喝响起:“且慢。”
监牢之中,一直背对众人的大汉,站起来转过身,露出一张粗犷威严的面孔。
只是染霜的双鬓,却为他平添了几分沧桑和落寞,看得出这段时间让汉子备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