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候,杨为民坐班车又赶回了后沟村小学,没有了回去的时候高兴劲,显得心事重重。
他看到正坐在院子里读书的夏红军,很惊讶问道:“怎么,你没走?”
“我今天收拾下行李明天一早走。”夏红军合上书本看着杨为民:“杨校长,你怎么了?气色不太好。”
“哎.......”杨为民长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乒乓案上:“我今天回城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后沟村小学暂时不撤,最起码要把最后一批学生送走。”
“那你不是暂时没法回城了?”夏红军吃了一惊。
“是啊.....回不去了,最快也要等明年吧?好不容易弄到的指标,估计又要泡汤了。”
杨为民一脸苦笑:“媳妇还跟我吵了一架。其实,我理解她,这几年我一直在村上家里的事情根本操心不上,小孩要上学,我老丈人身体又不好,哎,她两头跑,还指望我赶紧调回去支撑这个家呢,结果.......”
“这就是命啊......”杨为民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夏红军听了默然无语,过了下才看着杨为民:“杨校长,要不这样,我再呆一年帮你把最后一批学生送走。”
“小夏?你不是毕业已经分配到杂志社了吗?你不去上班?”杨为民一脸吃惊问道。
“嘿.我可以请假,我想领导会同意的。反正杂志社有我不多、没我也不少,这里我反倒重要。再说了,明年就是89年。”夏红军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89年?89年怎么了?”杨为民有些奇怪。
夏红军笑了笑,没回答。
看到夏红军不像是开玩笑,杨为民激动起来,对他是千恩万谢,又要去拿酒请客,结果被夏红军拒绝。说你那酒量搞不好又是醉的一塌糊涂,杨为民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第二天早上,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夏红军背着行李就离开小学,这次他没带吉他。
步行了整整八里地才赶到捻子乡政府,坐上去县城的班车摇摇晃晃两个小时才赶到县城,他没直接去教育局,而是找到东街的邮局打了个长途电话。
是打给《诗刊》出版社邵祥的。
电话里,夏红军简单说了自己现在的情况,然后就提出自己的想法:准备再在这里呆一年,所以准备向杂志社申请办个留职手续。
邵祥楞了,万万没想到夏红军竟然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实习,而且还要再呆一年!
“为什么?小夏?”邵祥有些不理解。
现在可不像自己大学毕业的时候,动不动就让把大学生发配到偏远地区,现在的大学生可是香饽饽。
“我实习的小学就一个老师,叫杨为民。”夏红军又简单把杨为民情况说了一遍:“我想帮帮他,还有那些学生。如果社里领导不同意的话,我可以办停薪留职。”
夏红军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现在杂志社还是事业编,上级按照人头拨经费,如果夏红军要停薪留职,等于多吃一个人的空饷,领导自然是乐见其成。
“小夏,停薪留职的话先别说,你不要工资,去那地方生活怎么解决?我先向社长汇报。”邵祥在电话里说道。
“那就多谢了。”
现在是八十年代末,国家还没有开始进行大学生支教项目,更没有一系列政策待遇,如果夏红军不要工资,那真有可能白在前沟村白干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