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去了,她想不出自己还有何理由再来这个二舅舅家。
不过世事难料,往后的事,谁又能提前预知?
从李嬷嬷那处拿了钥匙,独自进了外祖母房间,独留蒹葭在外头候着。
点上蜡烛,房中亮了起来。
她瞧着一应摆设并未变动,与外祖母在世时一般分毫不动,纤尘不染。
她抚了抚素色的床幔,大抵是李嬷嬷每日来打扫吧,待李嬷嬷也同她一道走了,这处便再无人管了。
她缓缓在房中踱着步,将外祖母常用的物件一样一样的看过,一样一样的摸过,心中一时伤感不已。
这些物件,承载着她们外祖孙二人难以磨灭的回忆,承载着一个老人对外孙女深沉的爱,承载着一个懵懂孩童逐渐成长的过往。
物是人非,睹物思人。
外祖母便这般去了,任她在世万般英雄,死后也是万事休,什的都管不了了。
想到此处,她苦笑叹息,说起来,这世事有有何可争论的?管你输赢,到临了都只有一条黄泉路。
可有时候,人便是咽不下心头那口气!
“姑娘,姨姑娘来了。”蒹葭小声通传。
云娇收回神思,出了门,见吉雅茹站在院中,笑道:“姐姐怎的不进去。”
“我不敢。”吉雅茹不往前走,反倒退了一步。
“自家外祖母有何可怕的?”云娇笑着去拉她:“那你去我房中吧。”
吉雅茹跟着她往前走,一双眼睛不停的打量她。
“姐姐为何这般瞧我?”云娇被她瞧得一头雾水。
“我听娘和姨母们说,婆奶奶上你的身了?”吉雅茹又好奇又害怕,紧张兮兮的盯着云娇。
云娇故作不知:“我也不晓得,我姨娘说回头与我细说。”
不是她防备姨姐姐,只是这个姨姐姐被四姨母管教的太过严苛,有些胆小。
这些荒诞之事若是叫她晓得了,说不得又要担惊受怕的,说她不顾礼法,不敬长辈,倒还不如不说。
“那你身子如何?可曾觉得不妥?”吉雅茹关切问道。
“便是人中掐的有点疼,”云娇说着摸了摸人中处,姨娘下手可真狠,她想了想又怕吉雅茹不信,补充道:“一开始醒来时还有些冷,眼下好多了。”
姨姊妹二人窝在床上闲聊许久。
云娇听吉雅茹言语间总提起一个叫罗载阳的小将。
这罗载阳如今在军中。
他的父亲与云娇的四姨父既是生死至交,又有袍泽之谊,故吉雅茹与他自幼相识,也算青梅竹马。
“姐姐,你总提那罗载阳,莫不是你心下对他有意?”云娇掩唇笑问。
她原只是开个玩笑。
不曾想吉雅茹却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真叫我猜中了?”云娇讶然,复又笑道:“姐姐不必害羞,左右你也到议亲的年岁了。”
“要死!”吉雅茹拍了她一下:“你还说。”
云娇捂着嘴笑:“哪日叫我瞧瞧,到底是个何等样的少年郎君,将我姐姐迷得五迷三道的。”
“再说我挠你痒痒了!”吉雅茹羞得不行,扑过去咯吱她。
二人笑闹半宿,这才歇下。
可才睡下没多大会,便被外头一阵喧闹惊醒,云娇抬眼便见外头火光冲天,隔着窗纸也遮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