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三万吨精煤,便是柳家与外地某集团相互抵债的产物,按照前岳父的话来说,既然都是烂账货,给一个二手价很合理。
没错,前岳父甚至直言不讳的讲,五百一吨都是看面子、看交情。别说是五百,有时候比较急二百三百也是拿下,反正对方是无本经营,白得谁不得呢?
至于下面的小商小户没办法了,他们有问题只能找各自上线,有本事拿钱没本事认栽,市场本就是这般残酷,玩不起就早点走嘛,把地方腾出来给下一个冤大头。
不得不说,听到这些不为人知的内幕后,我忽然感觉做贸易的人心真够黑的,而且做得越大心越黑!
“爸,您说的是不是有些夸张了,真不管下面人的死活?就算不怕打官司,这良心上也过不去吧?”
“唉,良心值几个钱,无奸不商、无商不奸啊!自古以来,有谁会说商人好?都是越有钱越遭人恨!”
前岳父看了看门口,此刻阿忠早已经买酒回来了,只是碍于老爷子在给我言传身教,所以他也没进屋打扰。
“小晨啊,你是身在局外,这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看,咱们柳氏集团也不小了吧,但如果不随大流,非要鹤立鸡群的搞些特殊化,破坏了原有的规则,砸了别人饭碗,那么我在这就可以断言,最多不出三年,柳氏集团必然倒闭!”
“这、这...”
“除非,你能让全天下的贸易商,都规规矩矩做生意,以诚信为本,讲良心做人,可谁能做到呢?就算是做到了,养肥了下面人,他们给你玩哄抬价码、坐地起价的话,你说这贸易集团还做什么?”
见我沉默不语,还有些执拗着要讲原则、讲诚信,于是前岳父便继续说,也可以说是在劝我。
“小晨啊,其实很多事情,就算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好事可能变成悲剧,坏事也未必得不出好结果。我给你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这东北是全国重要的粮食生产基地,每逢秋收季节,都是粮农们大赚一笔的时机,你应该在电视上看过一些报道吧。”
“对啊,我当然见过,粮食丰收是大喜事,这有什么不妥吗,对于贸易商应该更是如此吧?”
“不,事实恰恰相反!认为好,那是其他地方百姓能用最少的钱填饱肚子,是国家宏观调控更得心应手,而对于粮农和咱们贸易商来说则是噩耗。知不知道,一旦大规模丰产,有些大粮农最后都被逼得上吊了呢,这事年年都有啊!”
“啊?干嘛呀!”
前岳父看着我,摇了摇头苦笑。
“如家家户户大丰收,那粮食可就要大幅贬值的,而且还积压成堆卖不出,眼看着成堆的粮食受潮变质,你说他们该怎么办?再加上那些不法商贩,以次充好、贩假售假,用大量掺杂米来扰乱市场,他们就更没法活了。所以到最后咱们开白条收粮,反倒还将他们解脱了,虽然没有现钱,但起码还有账可算,还能有个盼头了。”
“这、这个...”
听着前岳父的话,我哑口无言,只感觉处处都不合理,但又挑不出哪里不对,只能归类自己的见识太浅,达不到那么高的眼界吧。
“好了,我老人家说得口干舌燥,可不想光给你上课不喝酒,以后有什么不懂你问小美去吧,那死丫头干别的不行,就这些弯弯绕在行的很呐!那个阿忠啊,酒给我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