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大半天,临傍晚时,萧嚅累成狗般趴在檀桌面,身上的羽毛还随着气喘吁吁的糯动。
房间恢复原样,它瞄起小豆眼。
环往四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夕阳西下的光。
琼罗玉帐雕梁画栋。
隔着如雨滴的珠帘,便见一身云罗广袖的沈言谨坐在床沿上,他那头长发严谨的用浅灰色的发带束着,精致的五官,神色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
“啾啾。”
萧嚅从檀桌上飞起,越过珠帘落在床沿边人的腿上,转了几圈,便乖乖的趴下。
“啾啾。”它迷糊糊的叫了声,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只能缓缓闭上。
萧嚅发现沈言谨身上有淡淡的青草和檀香气味,像鼎安眠炉,每次只要在他身边,睡眠质量都很好,反而离了他便感觉身体仿佛被掏空,虽然睡得着,可总会做各种各样的梦。
它这一觉睡得极好,醒来的时候,天色大黑,夜蝉的叫声在两耳接连不断的低吟,它下意识的想抬翅膀揉眼,迷瞪迷瞪的发现不是手,抬起头,迎着烛影摇红,看向案桌旁坐着的沈言谨。
他慢条斯理的翻阅着书籍,冷漠的脸上带着凝重。
广袖滑动,他拾起一只笔,沾了墨汁,在腊黄的纸面上圈个圈,搁下笔,他窸窣窣的起身,顷长的衣裳与他的躯体十分契合,量身定制般。
想到四年前这小王八蛋还是个小矮子,长得丑不拉几的模样,萧嚅憋不住窃笑。
许是因为它的动静,案桌旁的沈言谨下垂的眼帘微掀起,抬起手,白皙如玉石的五根手指从云袖里展露出,精致又漂亮。
这动作……
萧嚅收回窃笑,亮晶晶着小眼睛展开翅膀,朝着灯火阑珊处的人飞了过去。
站在那根莹润的食指上,萧嚅歪着小脑袋,朝着面前的人,啾啾叫了几声,能从中听出愉悦的嗓音。
沈言谨像往常一样,用母指轻揉着它的羽毛,翻看起桌案上的书籍。
……
翌日,沈言谨换下云罗广袖,穿上昨夜下人送来的朝服。
这灰扑扑的颜色,若在别人身上只怕如乡镇里的穷书生无二区别,可在沈言谨的身上完全看不出穷酸样,反倒穿出了另一番品味。
萧嚅还像以往一样,缩在他的袖兜里,同他一起进宫面见皇帝。
一年之期已到,皇帝原以为貌若天人的少年郎双腿早便大好,谁知又传出他在沈家庄遭遇刺杀一事,伤势更重了些。
对此,皇帝怒意横生,派人去查清楚,到底谁敢动他眼皮底下的官员。
沈言谨被人推着轮椅进金銮殿时,无数的目光又落在他那张不容忽视的脸上,见他眉峰带着浓郁,面色苍白,便知晓他是真的受了伤,还伤得不轻。
他抬手行礼:“臣,沈言谨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皇帝喟然长叹,脸色凝重地问道:“沈爱卿近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