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苍茫,高鹤拎着灯笼回院子,便见姜瑗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糕点玩,糕点落了些粉末在手上。
高鹤低笑了声,“怎得还不去睡?”
一边说着,他一边轻轻捏着姜瑗的手,替她拂去指尖上捻着的粉尘,“这糕点厨房做的?可是不和你胃口。”
“确实有些不和胃口。”姜瑗应着,唇角微勾了起来。
高鹤眼神微凝,“谁做的,我罚她去。”
姜瑗闷笑了两声,“下午时分宁定公主院子里送来的,邀我明日去赏花呢,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啊,我一个平民丫头,若是拒了公主的邀约,怕是有些不妥当啊。”
“你不愿去就不必去,无需给她面子。”高鹤把玩着姜瑗的手指,神色微微放松了些。
“可我倒是有些想去。”她还真的想知道宁定公主到底在做些什么打算,说要讨好拉拢她吧,宁定公主不过一个公主,做这些事也没意义啊?
高鹤‘嗯’了声,这才又说,“你愿去便去。”
左右有他在背后撑着,这公里头也无人敢对姜瑗有半分的不恭敬。
姜瑗这才应了,动了动手指,却又主动牵住了高鹤,“才回来,定然还未曾用晚膳吧,我让人将饭菜都温着的,就等你回来吃了。”
“你也还未曾吃?”高鹤微微拧眉。
“自然不是,我方才已经吃了,这会儿看看你。”姜瑗语调平缓,带着扬州地带独有的婉转清丽,令高鹤不由自主的便露出笑容来。
桌上菜色并不算多,只四五个小菜放着,还温了一壶酒来,和高鹤往日那奢靡的饭食相差极大。
高鹤也不说,只默默的吃着饭菜。
姜瑗在旁给他倒了杯温酒,“尝尝,我听闻你曾在外头那颗梨花树下埋了两坛子花雕,我午后给挖了出来,可好喝?”
高鹤微微呡唇,咽菜的动作停了两秒,眼神便从窗户穿出去落在那颗枯了的梨花树上,这才抬手微微小酌了口,“嗯,好喝。”
两坛酒,都是他坐上督公这个位置的时候,给自己埋下的,想着在皇上身边伺候这条命身不由己,哪一日若能彻头彻尾的出宫,便将酒细细尝着。
哪知道现下姜瑗便给他挖出来了。
不过高鹤也没多说,只笑着喝着,他抬手也给姜瑗倒了一杯。
酒是好酒,只可惜有些呛喉,姜瑗喝不惯,她最爱的扬州城的酒,温柔的就同扬州城的女子一般。
没一会儿,一壶花雕便见了底,姜瑗忍不住有些失笑,“我倒是不知道,高督公什么时候也快成了个酒鬼。”
“倒也不算,一壶酒本也不多。”高鹤说着,便有些想拆了第二壶,结果第二壶便被姜瑗给取走了。
“这会儿不许再喝了,明日再给你。”姜瑗将酒给了身后的婢女,差使着她拿出去。
那婢女犹犹豫豫的看了眼高鹤。
高鹤凝望着她,半晌,微微点头,“拿下去吧,听她的。”
高鹤一边说着,一边拆了块温热的鱼腹出来,喂到姜瑗唇边,“方才喝了酒,再吃些东西。”
姜瑗张嘴便咬着,随即撑着下巴笑眯眯的坐在椅子上看高鹤,高鹤也由着她,许是因喝了酒,高鹤的眼尾微微的泛着些许绯红。
“瑗儿,待这些事了之后,我想带你离开京城。”高鹤生性并非贪恋权势的人,他的所作所为,都只不过是为了救皇后护太子和这片江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