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扬州城一路到关城,姜瑗他们走了十天。
关城风沙漫天,姜瑗一到这里便被风沙给迷了眼,不得不以面巾遮面,等到关城外大军驻扎的营地之后,暗一从怀中掏出军令,带着一众暗卫和姜瑗正大光明的走进。
暗一熟门熟路的找到军医营,带着姜瑗过去。
“督公呢?”暗一很是急切的问着。
那军医大夫轻叹着摇了摇头,瞬间暗一和姜瑗脸色大变,暗一双目逐渐泛红,“督公、督公他不会已经……”不会没等到姜瑗就没命了吧?
他还没能回来见督公最后一面!
姜瑗脑子里恍若响起了一道惊雷,让她恍惚起来,“不会的,高鹤他命那么硬。”
姜瑗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了,只知道自己心在有那么一瞬的空落下去了。
“害,你们想什么,督公没死,只是这两天受伤的人太多了,督公非得要回军帐去,我们就只好让督公回去了,我刚好要给督公去送药,可以一起去。”军医大夫挥了挥手,拍了拍药箱子。
姜瑗和暗一松了口气,心头这才松快一点。
这般说着,大夫就往前走,暗一和姜瑗紧跟其后,这一路上,那大夫的眼神可没少往姜瑗身上看去。
毕竟在军营之中,别说像姜瑗这般年轻漂亮的姑娘了,就是连个老娘们、女童都看不到,整日都对这些粗壮的男人们,好不容易看到个,军医大夫自然好奇。
且不说别的,这军营里头可是禁止女人出入的,这姑娘还这般明目张胆的来找高鹤,显然这其中是有些问题啊。
高鹤半躺在床上,眼睛微眯着,便见营帐的帘子被人拉起,外头温暖的阳光洒落到脸上,竟令高鹤瞧着有些柔和。
高鹤知晓是随军的大夫来了,他连眼睛都没睁,任由大夫上前。
他自己心里很清楚,现下这情况,他不一定能熬过两天了,大夫再是怎么治疗都没用的,“今日你还带了谁来?”
脚步声听着并不像是一个人。
高鹤的声音很是虚弱轻微,姜瑗随着大夫进去的时候,便看见高鹤面色惨白的半躺着,脸颊消瘦,只看那脸便感觉此人命不久矣。
毕竟那脸色太惨白了,几乎接近透明的颜色。
他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裳,腰腹间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但上面已经尽数被鲜血染红,手边还放着一个碗,碗中浮着一层油沫,和两粒红色的枸杞。
姜瑗眼眸微动,心下只觉得一阵难受,又听闻高鹤问话,便低低的回应着,“是我,高鹤。”
短短几个字,姜瑗便觉得鼻尖有些酸楚,眼眶便泛红了,不知是因为太久没见高鹤,还是见不得高鹤这般模样。
高鹤闻声猛的睁眼,脱口而出便是一句,“你怎么来了?”
他看见姜瑗站在营帐的门口,手上还撩拨着帘子,阳光从她的背后穿过,令她身上都浮现出金色的晕光,美丽而又神圣。
只那一眼,高鹤便被迷了魂、勾了心,方才那病恹恹的模样都消减了三分。
“我听闻,你临死前想见见我,所以我来了。”姜瑗缓步走进,眸中带着三分水光,她唇尾勾着,笑容有些勉强。
高鹤微微摇头,看了眼她身后的暗一,“你不该来的。”
他也不知道暗一为什么回去叫姜瑗来,只是当时他昏迷之后,再度醒来暗一就不见了,暗儿说是暗一给他找救命良药去了。
所以高鹤根本就不知道暗一去找姜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