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鹤见姜瑗一副无语以应的模样,便低笑起来,随即又想到此前一个东厂侍卫曾给他说过的话,就正色起来,“你修习这等巫蛊之术,有多少年了?”
姜瑗眉尖微动,神情有些谨慎起来,“问这个做什么?”
她是因为命丧时服了命蛊才堪堪保下一命,至此以后踏足巫蛊行列中,当真要算起时长来,不过几月而已。
高鹤见状,心头无奈的低骂了声,当真是没良心的,这些时日他待姜瑗也算不错,这会儿问到这些事了,却又对他防备至极。
不过高鹤心里暗忖着,嘴上却很是淡定的应她,“听人说,修习此道者,易狂易躁,伤及心脉,若杀生过多,天长日久便会成一个无情无爱的疯子,你可有此感觉?”
“有。”姜瑗微微眯眼,难怪近些时日她发觉自己脾气差了不少,上回在寺庙里,动手杀人时心头竟半分情绪也无。
现下想想,或当时当真是受了命蛊的影响,毕竟这些年来,她极少见那种场景。
甚是当人死在她面前时,她心头还有两分激动之情。
“我日后尽少动手便是。”姜瑗有些可惜的说着。
高鹤微微垂眸,“不必,你习此术大抵也是为了保命,明日我给你带些药材来,用它们泡七日,每日半个时辰,七日后我帮你开窍。”
他看皇宫里那妖道平日冷静自持得紧,从未显露什么狂躁之相,看来外人传习武可抹消巫蛊带来的狂躁这个流言,也并非虚妄。
姜瑗盯着高鹤,那烛光闪动间,高鹤对外惯来冷厉的样貌都温柔了下来,他的眉间轻拧,似乎在烦忧她习武的事,那袭外人看了惧怕不已的玄袍,染着两分暖黄色……
察觉到她的目光,高鹤顺势看了回去,却见姜瑗已垂眸不再看他,他心下有些许失落,又见天色暗沉,听外头一快两慢的三更更声响起,子时已至,他便起身微抚了下长袖,“我先走了,明日差人送礼过来,你好生温养便是。”
姜瑗跟着他走了两步,突然发问,“厂公待我似格外优待一般。”
“自然。”高鹤点头应诺,手无意识的轻抚过腰间配着的钱袋,走路都慢了些,有种在等她继续发问的感觉。
高鹤也有些惊诧,难不成就这一晚,姜瑗便已经察觉到了?
但令高鹤失望的是,一直到他离开也没等来姜瑗的第二句话。
望着在沉沉夜色中消失的那道背影,姜瑗紧呡着唇,神情有些复杂。
高鹤,似乎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哪儿不一样,姜瑗却又有些说不出来。
她在窗口思索了半晌,有一阵夜风拂过,姜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拉着外裳遮住泛着凉意的手臂,赶紧关上窗户,灭了烛火睡下。
至于高鹤……算了吧,她现在姜府这边都还没牵扯明白,着实不相再招惹个麻烦上身。
翌日,姜瑗照旧去白绣娘处学习,那绣坊一个掌柜的找过来要见白绣娘,她便暂且下了课,随着仆从去见那掌柜的了。
这院中也就仅剩下姜瑗和姜瑟两分,扶柳和绯云都在门外候着。
姜瑟森冷的看着姜瑗,“未曾想五妹妹这般厉害,令高督公流连忘返,去了那繁华的盛京都要掉头回来见你,想来那盛京中的女子姿容手段也不过如此。”
姜瑗神色很是淡定,装作听不懂姜瑟话里的嘲讽之意,“厂公乃是受皇命所托而来,同妹妹可无甚关系。”
姜瑟冷笑起来,高鹤这一来,便要将顾长清驱逐到大同去,那地方靠近边关,离扬州城隔着十万八千里远,走过去至少都得半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