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生款款而谈,“自然,十二国通常都叫门阀世家把持朝政,这些世家子弟大多是萌父余荫的酒囊饭袋,难得出个人才,岂不如锥处囊中,其末立见么。
这顾默哪怕放在寒门的苦学之士中,也是少见的才俊,世人称他心精体密,贯道达微,才照人杰,德允众望,敏有识断,清识绝伦,精识时机,达幽究微,独见推重。传闻他只靠眼观心算,即能彻查公文账簿中的疏漏,耳听望断,即可明断官司纠纷里的曲直。
这正是巽国的股肱,太子的心腹,国主的爪牙,士阀中第一流的人杰。宰相之资,三公之才,说的就是这样的人了。连三垣都知道他的名声,屡次想征辟他去做官呢。只是巽国主不肯放人罢了。”
李凡,“……”
羊生又摇头叹息,“不过顾默这种人,才高未免气傲,机断未免狠绝,太过出众未免惹人忌恨,办事精干则恐怕得罪的人也不少。他很早就陪着他家的老祖,协理宰相之事,参见核心军机,这些年都是录尚书事,代管国政的。
这身份如此显赫紧要,听说却是个爱出风头的,应当也是说一不二惯了,行事实在有些不小心了。
我最近听说巽国夺嫡的进展,是年初国主虽然应四大书院的表奏,立了三子为太子,却又同时看好四子鲁王,因此储位还不能分明,还不是提前下注的良机。
那顾默原是前太子的僚属,又是朝廷的干臣,还是门阀下一代的领袖,若不能谨言慎行,还过早下场表态的话,我看其祸也不远了……
真人突然问起这个人的姓名,大概他出事了吧?”
李凡点点头,“你倒也精明。料的一点不错,他死了。”
羊思黯果然并不吃惊,只是摇头,“可惜了,这是个能居中执宰的相才,哪怕是明贬暗保,逐出京去流放,至少也该把他的命留下来,留给新君使用的。居然就这么死了……
看来这夺嫡的争斗,已经脱离了巽国主的掌控,巽国的气数要变,暂时不能轻易投效了。”
这下李凡倒是有点对羊生另眼相看了,夸夸其谈人人都行,如此机敏识人,风闻机断,这小子也不是池中之物啊。
一时来了兴致,有心试试这书生的成色,便从储物玉中翻了翻,找出当初十万贯萧玉娡给他写的荐帖来。
“羊生你倒也有见识,巽国你瞧不上也不要紧,我这还有给震国鄱阳王的荐书,听说那是个乐善好施的,震国也国泰民安,富甲一方,不如这番富贵送你了。”
羊思黯苦笑,“兰陵萧氏啊,真人您大概不知道,我去震国求过学,那里宗室,门阀,寒门间的争斗隐患,比巽国离国还要凶险。
巽国主眼下还算是个乾坤独断的,至少懂的恩威并施,笼络人心,制衡弄权,借着外患内忧来压服门阀,手里的兵权也还算稳固。只要他下了决心,储位的些许争端就能一言而决,不至于闹出太大的事来。
那震国主却是个慕名好事,崇尚浮华的。只是执国久了,喜欢听吉利话,传闻才都说他勤于政务,爱民如子,选贤任能,把震国治理得天下太平。可此人既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门阀的隐患,也不能拿出足够的赏赐收拢寒门,对百姓也只有表面上的恩义,只对兰陵的老乡施以恩义,地方外州的子民却苛捐杂税,吏治崩坏也视而不见,只是擅于粉饰太平罢了。
而且他刻意拉拢散修宗门,对宗室又过于宽宏放纵,甚至不惜割让国家之利。这种器量,与其说是一国牧首,还不如说是个借着国家敛财的门阀家主罢了。
而萧家的儿子们更一个赛一个的精明,没有一个是甘居人下的,而且其中多有貌似忠良的虚伪之人,若是闹出夺嫡的事来,我瞧震国主自吹了一辈子的英明,怕都要晚节不保的。到时候只怕还不及巽国这位呢。”
“哦?这两个国主你小子都不放在眼里可还行!真是个狂生!”李凡哈哈大笑,“那这十二国,可有哪个入得你眼,值得投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