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婶本欲兴致勃勃讲诉,可回头一看面孔陌生,顿时言语一停,奇道:“哎,年轻人,我看你好面生,怕不是咱们渔岩镇的人吧?”
封亦笑眯眯地道:“大婶好眼力!我是跟着商队一道,四处游历长见识的。今天正好走到贵宝地,听得此处热闹,特来相询。”
那大婶立时便信了,眉开眼笑,本就不大的眼睛一瞬被裹在了眼皮底下,只剩了眉毛也似的细线:“你这孩子,说话怎么文绉绉的?不过没关系,婶儿也听得习惯。啊,对了,你刚刚是想问山神庙的事儿吧?其实也没甚复杂,就是庙里前几年被鬼物占了,害了几条人命,闹得镇上极不安宁!”
“老镇长找了好几回游历到此的法师,都没能铲除那恶鬼,山神庙也就荒废了下来。不过没关系,无论那恶鬼多么凶恶,有了今日那位仙师作法除魔,定然是要除恶到底了!”
“哎,我给你说啊——”
“今天镇长请来这仙师,可不是一般呢!他刚到镇上时我恰好看到过,嚯,哎呀!那人长得,简直跟画里的老神仙一个样,别看他一副七老八十样貌,吃席的时候走起路来一阵风似的,两个年轻小伙子都追不上呢!”
封亦:“......”
他只觉自己耳边,好似多了整整一窝的乌鸦。封亦没想到自己只是想问问山神庙之事,没想到热心的大婶叭嗒叭嗒、啰里吧嗦硬是说了这么大一通话,偏生里面没多少有用信息。
反是听她这么一说,封亦心中,愈发确信那所谓“仙师高人”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了。
“不知是老神仙,就是他身边跟着那小女娃,水灵水灵的,就跟故事里说的那‘金童玉女’一样,看着就机灵讨喜!”
哎,等等!
本来想要打断那热心大婶的说话,可她忽然间说出一个消息,让封亦心中惊讶,面露古怪——不会这么巧合吧?
在他的记忆中,“老神仙”一般样貌的老头,再加一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这般组合,从来只有固定的两个人!
难道在里面作法开坛、除鬼度厄的高人,便是带着孙女小环的周一仙?
可能牵扯到故人,封亦顿时上心了些,忙问道:“大婶,你知道那山神庙的恶鬼,有什么来历么?
“知道知道!”大婶脑袋点的像啄米,道,“山神庙的恶鬼,其实是个唱戏的女娃!我是听老陈头说,他家侄女嫁过去的二舅姥爷,有回从这上后山,远远地路过山神庙,就听见过有人咿咿呀呀的唱戏文呢!”
孰料大婶话刚说完,旁边与她一块的妇人顿时反驳,道:“花婶,你说的太玄乎的。其实那庙里的鬼,就是老铁头家的小孙女!当初她没人照看摔进溪里,生生淹死,后来就常常在溪边现身,旁是要引人过去做替死鬼,好去幽冥地府投胎呢!”
“你们啊,都说错了!”
另一个弓腰驼背的倔老头,捻几根稀疏地胡子,自得而又确信地那般,说道,“尤其是你,个碎嘴婆子!老铁头家的小孙女,那是在溪边淹死的,怎么会出现在山神庙里面?实话告诉你们吧,山神庙那个,其实就是屠狗的薛张!他失踪的前一天,我就看他拖着条狗,进了山神庙,然后再也没有出来!”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各不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