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儿淡淡说道:“姓殷的你可真要脸。”
殷子安脑袋一歪:“你说我要脸,那就是说我不要脸了,此话怎讲,我怎么个不要脸?”
“你白日里跟那个死鱼脸的女人说我叫无理,是当我耳聋眼瞎不成?”
“哪有,哪有,这事出突然,我这不得临时编造一个姓名,好叫人信服不是?”
“你要是给自己取个殷无耻也很是贴切。”
“我是不介意你这么叫的,咱自家丫头,叫我相公都成。”
白月儿只得以一个咬牙切齿的滚字结尾。
二人不再说话,殷子安添了灯油,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这倒是让白月儿颇为惊讶,世子殿下什么脾气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转性开始学那些穷酸儒生开始读那圣人书了?
不过碍于刚才没给他一个好脸色,白月儿也不好直接询问,谁让他白日里口无遮拦的?只得自己偏头看去,隐约见得那书页上密密麻麻画着些小人,其间不过寥寥几个小字。白月儿耻笑一声,这怕不是在哪个路边捡到的前朝话本,世子殿下的这点出息,唉。
“你不回自己屋去?”白月儿问道。
“今天下午我的那些手段恐难服众,我生怕这白家还有几个性情乖张的弟子还见不得你我二人,到时候趁夜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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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手,我又找谁治你去?”
“那你就一直在此守着?”
“等你能从那床上爬起来了我就不用管你了,你那一手飞花捻叶的本事,再来一百个白家弟子都不够你杀的。”
白月儿轻笑一声,说道:“你不是好奇我的功夫是在哪学的吗?”
“不想知道了,上次问你你就给我中了个白微刺的毒,我再问一遍你岂不是尸骨无存了?”
白月儿真想拿身后的玉枕砸死殷子安:“就你话多!”
二人又沉默了许久,白月儿手指攥着衣角,轻声说道:“蓟北轩一事,有劳你了。”
殷子安扭过头来,神情惊讶,继而突然站起身来,将白月儿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哟哟哟,我可没听错吧,咱这不可一世的白衣丫头方才是给在下道谢了?”
白月儿随即骂道:“你再多说一句,我好了第一个戳死你!”
殷子安悻悻坐回位置上,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笑意:“这才对嘛……”
殷子安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不怪你,也不觉得女人骂街就是下作。反过来想,要是我娘为了救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子去死,我说不定也得骂他一辈子。你说凭什么?十年前那个世道,人命值得几两银子?将军守城,烹子杀妻,凭什么你就得被人拿命去堆一条生路出来?延城兵变,满城镐素,一个手无寸铁的十岁孩童,早该死上千百回,可他就偏偏活到了现在,你说这世道,叫人如何是好?”
白月儿侧过脸说道:“你可还记得那时带你出城的人。”
“我娘的弟子,名叫陈九。”
“她可还活着?”
殷子安摇头道:“不知。”
白月儿深吸一气,卷起被褥翻身躺下,背对着殷子安,仿佛入睡。
殷子安依旧坐在原地看书,片刻之后,只听得床上的白月儿轻声开口道:“陈九是我师姐。当年殷将军起兵延城,我师父带着师姐从蓟北赶到交州,我则留在了燕州塞外。听闻延城兵变,满城军民十不存一,我连夜从燕州赶来,只听到了师父的死讯和师姐下落不明的消息。”
“我知道,那时天下已是大势所趋,大梁灭国只在旦夕,一个延城兵变就算杀光了全城的人,还能阻止这大势不成?我后来想清楚了,延城兵变要杀的其实只有你殷子安一人而已,我那时就在想,殷子安你要是死在了延城该多好,师父也许还能再回到塞外,师姐也不必流亡他乡。”
殷子安听罢没有抬头,只是简简单单的应了一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