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柃听闻,立刻联想到了魔道中人暗中散布的大粼江神信仰,似乎和官方正祭迥异。
“鸭嘴乡?那不是小林的老家吗,不如找他问问看。”护卫头目提议道。
不一会儿,林护卫被找了过来,得闻事由,面露惊讶道:“不会吧,自从官府严令禁止江神娶亲之后,已经十多年没有过这回事了。”
“江神娶亲?”李柃和护卫头目闻言,不由都露出惊讶之色。
林护卫道:“驸马爷,江神娶亲是山野乡民的野蛮陋习,乃是以人牲祭祀,溺杀少女于江河。”
“我小时候就曾看到过这样的事情,但近些年来,官府一直明令禁止这类祭祀,也就渐渐消失了,没有想到好些年没有回去,还能死灰复燃。”
护卫头目道:“这当中有部分是魔道作为幕后黑手所鼓动,可能会利用这一陋习收集女尸与怨灵。”
“嘶……难怪异闻司人要赶去处置,这些倘若只是乡间愚民谋害人命都还好说,就怕又有魔道暗中谋划,要对周边城镇不利啊。”
李柃看过不少异闻司的卷宗,又曾以精神探视过大粼江神的神国,当然也知道这些。
他略作沉吟,道:“鸭嘴乡好像离这里不远,我们过去看看。”
护卫头目劝阻道:“驸马爷,这不太好吧。”
李柃道:“没事。”
又道:“这么多人一起去不方便,除护卫外,其他人都先回去吧。”
其实他是夜夜神魂出窍,到处乱逛,知晓了附近并无魔道出没。
甚至根据神像的精神联系传递香魄,以返魂香之效用闻香定位,再次找到了林柔娘。
当中也有曾经见到过的木特使那张地图功劳,他可以肯定,最近这几天,林柔娘和魔道高手们都在更南边一个叫做源水乡的地方,不会出现在这边。
护卫头目听到李柃这么说,只好下令分队启程。
等李柃重新回到马车内,九公主不由问道:“夫君,你要去看江神娶亲?”
李柃道:“那等陋习有什么可看的,我是去看左百户他们如何处置,话说回来,为何说这些陋习背后可能会有魔道?”
九公主道:“魔道之所以被称之为魔,就是行事多诡谲残忍,修炼方式也有伤天和,我似曾听说过,他们利用这种方式可以制造出品相极佳的玄阴女尸,水性本阴,女性亦阴,溺毙冤魂同样拥有着强烈的执念,能留存更多的阴煞灵力。”
“以人为材吗?”李柃恍然微顿。
难怪尸仙宗人和幽魂宗人总是狼狈为奸,这一整套谋害人命的把戏下来,堪称一条龙服务,连同尸骨和魂魄都利用起来了。
鸭嘴乡离这边并不远,一行人分队之后,轻装赶路,很快就到了事发的地点。
这处鸭嘴乡看起来并不富裕,沿途所见房舍矮旧破落,庄稼也不壮实。
似乎是因为地势的问题,河道高悬,竟比乡民们聚居之地还高出数尺。
一群人聚集在土方堆垒的河堤之上,正在争执些什么。
左千户等人被黑压压的人群围困在中间,保护着一顶花轿,而在外面,头戴高帽,身穿五彩羽衣,巫婆模样的老妪高举拐杖,激动咒骂。
“你们触怒江神,会遭报应的!”
“汛期将至,阻挠江神娶亲,必有灾祸……”
“乡亲们,这些官差是要我们的命啊,跟他们拼了!”
还有一名似乎是巫祝弟子的丑妇和一名神汉在旁鼓噪:“上啊,不要怕他们!”
“够了!”左忠良早就已经憋足怒气,呵斥道,“你们这帮混账东西,只晓得胡说八道,鸭嘴乡常年洪涝,明明是地势所致,官府拨款给你们修堤疏河,开凿渠道的钱都哪里去了?”
一名衣装光鲜,乡绅模样的人物闻言一颤,壮着胆子上前道:“还不是叫你们这些做官的给贪了?乡亲们,法不责众,把人抢过来啊!耽搁了时辰,江神爷爷要生气的!”
当下便有几名被鼓动的乡民上来抢人。
这些庄稼汉颇有几分蛮力,异闻司人按着自己兵刃,防止乱中被夺,一时不好发力,竟被推搡得连连后退。
“这个左百户性子有点软啊,就这几个刁民还搞不定。”一行人在远处看得想笑,护卫头目更是面露不屑。
李柃在马车里面掀着布帘看了一阵,开口道:“你们去帮帮他吧。”
“好咧,驸马爷,你看我们的吧。”护卫头目应了一声,当下带着几人往前走去。
鸭嘴乡出身的林护卫也在当中,甚至主动走在前头,帮头目开路:“头儿,刚才叫嚷什么法不责众的那个地主我认识,丫就是一欺软怕硬的王八蛋,你们不用动手,看我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