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压,彻底意义上的碾压。
纵使‘难’与‘祸’之间的差距或许还不足以称之为绝对。
但在此时此刻,光是凭借着命丛‘至诚’带来的短暂未来前知,以及多重改造所塑造来的肉身,却也是远远不足以让陶伯尚做一做绝地反杀的梦。
只是随意将地上的子弹一把捡起,五指翻花般接连弹动几下,铜色的断光瞬间贯穿肉体,温热液体飞溅,在越阳楼玩闹的态度下,包括陶伯尚在内,剩余的所有缇骑就失去了反抗能力。
“虽然我不是很想直接这么说的不留情面的啊……”
赤发鹿角的妖魔提扛着漆水大纛打了个哈欠,指了指陶伯尚,又指了指自己,似是微微叹息了一声:“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勇,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却是愚。”
他摇头道:“明明连我的真身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这个不成器的样子而已,却是有胆量敢于将我也当做是那些无知蠢物的妖魔,你这迂腐儒生,倒也真是够无知者无畏的。”
见到他这话,陶伯尚没有失态的咒骂大喊,想到以前读过的那些前人事迹,他在那一瞬间反而是异常的平静了下来,不同于越阳楼态度上的傲慢,而是以一种精神上的傲慢说道:
“大丈夫既是生于世,饱读诗书二十载,自当学横渠先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吾陶伯尚好好一条男儿,在镇妖司为国效力,一生未敢有污点,你不过也是只是一头披毛戴角的人形畜牲而已,吾既受官身,又怎能因妖魔之威而怯,弃同僚于原地不顾!”
“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越阳楼也不欲和他辩经,因为没办法腾出手来,就拍了几下肚皮发出声响,笑了笑,随口说道::“好呀,说的好呀!只不过在下乃无知妖魔,就是不知道前一刻时,在这白毛老虎面前,这位陶大人你怎么就是另一幅任他提要求的模样。”
陶伯尚虽然是个各种意义上都以自己的身份而为傲的儒生,但也当然不是听不出越阳楼这话里的意味。
见到前后两幅面孔的事情被指出,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自是挂不住了面子,没有说什么这都是为了任务之类苍白的借口,只能强撑着对这妖魔怒目而视,象征意味的从腰间拔出刀来指着越阳楼:“你这贼老妖一会说要杀,而现在却又是不杀的,本质上不也是和我一样,吾只是恨这身技不如人罢了,有甚么好笑的!”
“当然好笑啊,怎么会不好笑呢?”越阳楼一脸正色的说道,好像在认真的探讨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一样,那副样子,甚至让陶伯尚把原本想要说的话也咽了下去,只能挤出半句“以力胜人者,弱……”,旋即,就被越阳楼一句“我蛮夷也”给梗了回去。
陶伯尚这个身份所代表的正是“文明人”。
他带着镇妖司的辟邪金牌而来,就算是见到了太白山君也可以靠这个来自这个意识形态的认同,绝不低下头来,但在越阳楼面前时,这个妖魔自称“蛮夷”,表示根本不鸟这一套仅仅依靠约定俗成的“符号”时,这却是让他没有了其他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