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未生即死,言之如吹影,思之如镂尘,不可为,不可致,不可测,其……为生耶?为死耶?”
忽然间,玉京子问出的这个问题很奇怪。
大概意思是,假如说‘它’还没有诞生就已经死亡,谈及‘它’就好比是吹拂水中的倒影,思考‘它’就好比是在细小的尘沙上雕刻,难以测度‘它’、难以触及‘它’、也难以干涉‘它’的话,那么‘它’又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呢?
楼阳月心思灵敏,仅仅念头转了转,就同时也想到了由此而衍生的另一个问题:“既然是无法测度也无法干涉的话,那么在没有真正脱离这个形同‘黑箱’的状态之前,‘它’这个指代词所指向的事物,是不是也意味着正是一种……”
“没错,那正是一种既生既死的叠加状态。”
玉京子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将望向囚龙观的目光收回,意有所指,似是玩味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总是存在着某些人,他们成天抱着祖上过往的辉煌历史不放,从散佚古籍的生僻字词里寻章摘句,嘴里砸吧着这些腐朽尸油的滋味,就好像就回到了那个他们脑海里臆想的那个荣光时代,可以理所当然的说一声‘世风日下!’、‘今不如古!’”
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似的。
在楼阳月的跟前,她笑了一声,轻描淡写的评价着连越阳楼、连王害疯、或许连所有人都不曾猜想到的,作为囚龙观主、楼观道人的白渡子留下的最后一个隐藏后手。
“既然是想要往昔的辉煌继续延续下去的话,那么对于这种人而言,这个世界上……哈,又怎会有比亲手打开禁忌的‘黑箱’,让那个时代的人直接重新复苏在这个时代,还要更加快捷的途经呢?”
在话落下的一瞬间。
楼阳月虽然没有说话,可内心中实则已经异常惊讶,结合玉京子最初的那个奇怪问题来思考,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她说的作为此中关键的那个人,到底是囚龙观里的谁。
下一刻。
“要是为师我未曾记差的话,她这一世的名姓应该是叫余殸仙没错的吧?”
忽然间,玉京子她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话里也证实了楼阳月猜测的,随即转头朝着她好奇问道:“我看好徒儿你先前随着王害疯那废物也暂住在囚龙观里,想来也应该是见过我那位故人一面的,不知道那时候看见她时,她现在倒是成了什么样子了?”
楼阳月犹豫了一下,知道这个信息玉京子可以很快就能知道,便直接托出情况道:“……余师姐,万事安好。”
“我就知道,想来也应该是这个样子。”玉京子嘀咕了一声,内心也是颇为惋惜,失去了这个能借机调教一下自己这位好徒儿的机会。
虽然表面上说是疑问句的形式。
可实际上关于“玄牝子”现在的状态,这个世界上却是再没有几个人比她更清楚了。
正如先前给楼阳月思考的那个奇怪问题中所暗示的那样。
从当初濒临羽化的境界退转下来之后,似乎是遭到了大道之伤一样,她忘记了过去,一世又一世的以不同的身份在大地之上的流浪。
之于她的本体。
“余殸仙”这样的短暂人生,大概就像是可以随时更替的一件衣服吧。
只不过是作为封闭她真灵意识的“黑盒”、作为为火光闪耀而燃烧的“蜡炬”而存在,当最终的量子黑盒打开,重新受到观测的时候,这个曾经的过渡物,自然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