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越阳楼微微一怔,因为白渡子在这具化身最后时刻表现出来的奇怪态度,而感到一股隐秘的寒意爬上了脊背。
凝视着越阳楼的样子,白渡子仅剩的混浊眼瞳中疯狂火焰愈发明亮,理智摇摇欲坠,伸出枯瘦的老手忽然抓住了这个逆徒的手腕,道:“二月二,龙抬头,待到祭龙之仪,第七日酉时,我要请你来囚龙观祠堂,再斩我一刀!”
再斩他一刀?
一瞬间的沉默中,越阳楼得到这个回答的时候竟然有种完全意料之中的感觉。
从得知楼观道的道法蕴藏着的“以死为生”的深刻魔性,得知祭龙之仪的本质是让那条孽龙逐渐在白渡子自己的躯壳中复活时,他就隐约有了这方面的预感。
而根据各方面拼凑出来的线索也有体现,他这个仅仅教了他一点道术的便宜师傅向来是不疯魔不成活的性质,行事无所顾忌,连自身的性命都可以为执念而押上赌桌,即便是漆水村的这一炉返魂大丹没有炼成,本体已经陷入此生最接近死亡的状态,也绝不可能真的闭目等死,只会以自身这件事情做局,最后来一把大的,把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中。
因为本身的性格其实也差不了多少,所以越阳楼最是了解这种人的心理,设身处地的来想,哪怕到了最危险的关头,他自己也不是那种甘愿放弃的人,宁可行险事搏生机,也不愿把决定自己生死与否的权利,交给那些虚无缥缈之物。
“从一开始就受到我的算计,险些沦为我炼丹的材料,你这逆徒,理应更加愤怒才对!”
看到越阳楼沉默思索的模样,白渡子反而是有些不满了,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像是想要教他一样,将那只手扯到了自己的脖子前,语气恨铁不成钢道:“既然有人胆敢算计到你身上,那你就应该向他大施报复,愤怒的捏碎他的喉管,恼怒的扯出他的心脏、暴怒的打断他的脊骨,让他给你跪下磕头、让他给你诚恳乞活才对!”
“哈……你怎么能思考为什么要杀死我呢!身为我北道门的传人,你又怎么能因为这么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一件事而犹豫呢!”
从短暂回过神来,越阳楼只是发出嗤笑:“难道您现在这句话不是也在算计我吗?”
“第七日的祭龙之仪上,无论我来或不来,杀或不杀,当这句话从您口中说出来,并传到我耳朵中的时候,您的目前其实就已经直接达到了。”他言语如刀,看穿了白渡子的这话下掩藏的目的。
……不,或许也并不能说是掩藏。
白渡子不禁哈哈大笑:“没错,这就是所谓的阳谋啊!”
“假如你这逆徒来了,能为我这个师傅送上一程的话,我当然是会高兴万分,而就算你这逆徒没有来,到时候少了一个阻碍我的大敌,这岂不也是意味着我赚了?”
他苍老的声音异常坦然,像是丝毫不介意的,将自己现在的情况的透露出来:“漆水村这炉返魂大丹,即便是在我的计划中也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几乎是必不可少,而缺少了的话,自然便意味着危险性大增”
“虽然不知道你这逆徒到底具体知道了多少我的谋划,但其实你倒也不必担心,不管你来或不来,到了时候,届时的‘我’自然也会死去,而直到某个时刻之后,若是未曾撑过去的话,下一次醒来之时,‘我’才有可能会‘非我’。
话音落罢,空气就好像一瞬间冰冷寂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