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金父的确不适合在场。
过了一阵,有金家亲戚陆续到场,两个年轻人替换了金耀祖。此时民风比之前清开放许多,礼法规矩也不再那么森严。
费景庭找准机会,凑到金耀祖身旁,矮身道:“小朋友,能再聊聊昨晚的事儿吗?”
金耀祖警惕十足,见费景庭是熟面孔,才沙哑着嗓子应了下来。
费景庭掏出个笔记本,一边记录一边不厌其烦的反复询问,待问询结束,看向金耀祖的目光顿时变得意味难明。
从小二楼里出来,拉着还在门口的李志章去到角落里,递给对方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志章抽了一口,看着过滤嘴稀奇,道:“这烟稀奇,怎么还带个屁股?”
“过滤嘴,防止烟丝进嘴的。”
“高级货啊,哪儿产的?”
费景庭胡诌道:“南洋货。”
“好东西。”
寻思了一阵,费景庭开口道:“李巡长,问你个问题,你想到孩子会想到什么?”
“孩子?”李志章有些诧异,想了下道:“黄口小儿、童言无忌?再多我就不知道了,嘿嘿,我还没孩子呢。”
费景庭笑了笑:“嗯,你说的对。可还有一类孩子,人小鬼大、顽劣不堪。”
“额……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什么意思?”
费景庭没回答,反而问道:“李巡长,我这刚回国也不太熟悉。不知道现在的法律,对于六岁孩子杀人有什么惩罚?”
“你要是问别的我可能还不太清楚,这事儿我还真知道。葵丑年定下的律法,十四岁以下不问罪。”说完,李志章陡然反应过来,神色骤变:“你的意思是?”
费景庭没直接回答,随手将记事本上的记录扯下来,递给李志章,道:“你拿回去比对下,看看与之前的笔录有什么不同。
告诉你个小窍门,如果一个人说的是真话,那他回忆当时的情形,必然是前后顺序略微有差异,描述的话语也会略微变动;
反之,如果一个人说的是谎话,那不论问几次,他的言辞必定是前后有序,甚至一字不差的复述之前的言辞。”
李志章狐疑着看向那两页记录,颠三倒四的问询中,刚开始金耀祖的回答还有些错乱,越到后面越严谨,严谨到一字不差的程度!
“是那孩子干的?”
费景庭点点头。一个人小鬼大的孩子,很可能平素旁观金学新拆卸手枪就学会了如何组装;金学新藏子弹时也没避开孩子;小孩子思想不成熟,或许最近父母激烈的争吵早就引得他心怀不满。
于是,冲动之下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儿也说得过去。冲动过后就是后怕,于是他又弄出了个白衣白发姑姑的说辞。
这说辞根本禁不住推敲,只是谁都没往金耀祖身上深究,只当小孩子童言无忌。
拍了拍李志章肩膀:“这事儿说不说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