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一来错愕这军汉竟要付钱?
二来,诧异这军汉不但识字,竟还精于算学,这么多张胡饼,应付多少钱,随口便算了出来。
可不待他推让,只听那李顺茂低声道:“赵头,咱们排没三十七人了,昨晚吴大头.战死了。”
赵元恪一怔,脸上淡笑渐渐消失刚刚放松一些的王二喜不由再次紧张起来。
虽然目前为止,淮北军所做一再出乎王二喜的意料,但当兵的,喜怒难测,万一这淮北排长将袍泽战死的怒火发泄到他身上,也并非没有可能。
忐忑间,却见那赵元恪甩了甩头,似乎要将某些情绪甩出脑袋,而后在身上摸了一把,却摸了个空,便回头对属下们道:“谁有铜钱,先拿出来,我身上只有咱淮北货票,他们这恐怕不认.”
“赵头,如今咱们谁还带那笨重铜钱啊,我等身上也只有货票.”
一众属下都在身上摸了摸,却只凑出不到十文钱。
赵元恪见状,叹了一声,对兄弟们道:“那没法子了,咱们还是等火头军送餐吧。”
接着,朝王二喜一抱拳道:“叨扰了,我等这便退出去,扰了王掌柜,勿怪.”
从一刻钟前开门踩到淮北兵以后,对王二喜造成的冲击一桩接一桩。
眼瞅这帮因没带铜钱而略显窘迫的汉子竟真的乖乖往店外退去,王二喜脱口而出道:“诸位军爷,无钱也不碍,我这就去给你们烤饼子,不要钱给你们吃”
这话,甚至有两分真心。
李顺茂等人听了,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纷纷看向了赵从贵。
昨晚攻城,鏖战半夜,此时他们确实是饿了。
赵从贵环顾兄弟们眼巴巴的眼神,却还是硬着心肠道:“谢王掌柜好意,但我军有军纪,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谢过!”
说罢,赵从贵转身一挥手,众人跟着他往店外去。
王二喜呆呆望着这群军汉,或许是因为扬州被围后积攒多日的恐惧,或许一张一弛的情绪到了临界点,蓦地鼻子一酸,忙道:“诸位留步!你们那淮北货票,城内几家大商行皆可流通,这货票,我收!”
有了这话,赵从贵才驻足回身,认真确认道:“当真?王掌柜可莫要骗我,若我犯了军纪,可是要吃军棍的!”
“自然是真的!”
卯时末。
晨光中,王记胡饼店已忙活起来,王二喜带着两名住店徒弟,和面、烧炉。
赵元恪领着全排三十五位弟兄在店内坐了,一个个上身挺的笔直,既不来回走动,更无冒失去往后宅的举动。
<divclass="contentadv">到了此时,王二喜心中大定,主动和淮北军攀谈起来,“赵将军,你们昨晚进城后,怎睡到了屋檐下?如今虽说天气暖了,终究还没出正月,夜里冷的很”
“我哪里是将军,大叔喊我小赵便是”赵元恪接着道:“我淮北军自建军伊始,楚王便定下了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抢粮的军纪。夜半入城,来不及分配营地,便借乡亲屋檐一用了”
这赵元恪约莫二十来岁,生的身材高大,面目俊朗,王二喜心下又生出几分好感,便笑道:“赵将军若今夜仍无营地可住,可来小老儿这边,在店里凑合一晚,总也比睡在街边好的多。”
“呵呵,谢大叔美意,此事却是不成我们都是些粗人,万一惊扰了大叔家眷,便是罪过了。”
粗人?既识字又懂算学,还能算粗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二喜回头再认真打量赵元恪一眼,笑呵呵的将揉面活计交给了徒弟,自己转去了后院。
后宅正房,王二喜推门入内走到床边,趴到了地上,掀开垂到地上的床单.
王二喜尚未来及说话,藏在床下的妇人惊叫一声,便双手握着剪刀攮了过来。
幸而妇人惊惧之下失了准头,剪刀刺在了床帮上。
王二喜吓了一跳,忙道:“是我!你这婆娘要谋害亲夫么!”
“爹爹!”
“爹爹,淮北兵退了么?”
床下先后响起一男一女两道声音.正是王二喜的婆娘带着一儿一女藏在此间。
王二喜让家人从床底爬出来,细细解释了今日一早的种种见闻。
最后道:“无事了,前头忙不过来,你们随我出来支应一番.”
听了王二喜的话,一家将信将疑,倒不是他们不相信夫君、爹爹,只是他将淮北军说的天下少有,甚的‘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甚的‘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抢粮’.
太过玄幻,有些不真实感。
辰时一刻。
胡饼出炉,果真像那赵将军说的一样,无论官、兵,皆是每人两张胡饼。
一时间,店内尽是男人们大口吃嚼吞咽的声音。
王二喜的婆娘和女儿穿梭在店内,为众人添水轮到那赵元恪时,他放下饼子,特意起身朝王家小娘一礼,并温和道:“有劳小娘子。”
直让王小娘微微羞红了脸。
李顺茂吃的快,已忙完了的王二喜寻了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呵呵坐到了前者身边,主动搭话道:“军爷,这赵将军今年多大了?”
“赵头啊,过了三月,便年满二十了。”
“竟这般年轻?”
王二喜越瞧越满意,有意打听道:“我瞧赵将军举止有礼,又识字又懂算学,不像一般人啊。”
“那可不,赵头可是读完了九年蓝翔学堂出来的!像他这般学历的,在俺们淮北军也不多见!”
李顺茂与有荣焉道,王二喜却疑惑道:“读了九年书?那定然家世不凡,怎从了军?”
‘好男不当兵’至今仍是周国百姓的主流思想,可李顺茂听了却不乐意了,有意卖弄道:“从军怎了?俺们王爷还不是军伍出身?俺们赵头.”(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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