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取下赶路途中从未离身的书包,当年他随身带的常备药中有治疗痢疾的,有治疗感冒的,自然也有消炎用的头孢类抗生素。
三年保质期即将过期。
陈初让人拿了药杵,将药片捣碎,用温水化开,再一点一点喂进猫儿的嘴里。
在场的王女医、无根道长不明所以,却也没人阻止陈初。
他们都没法子了,都统愿意折腾就由着他吧
不过,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猫儿服药后一个时辰,体温竟有了下降的趋势。
抗生素对没有丝毫药物耐受性的古人,效果尤为明显,几如救命仙丹。
可陈初没开心多久,猫儿的体温又慢慢升了上来
陈初再喂,猫儿的体温又重复了一遍下降后再上升的过程。
一家人的心情随着体温的反复时而雀跃时而沮丧。
到黄昏时,陈初却不敢继续用药了.头孢也并非什么温和药物,担心超出一日三次的限量后,本就虚弱的猫儿撑不住。
戌时天黑。
一身征尘的陈初坐在床沿,望着猫儿微微内陷的脸颊,怔怔不语。
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上若有若无的散发出丝丝煞气,以至于留在猫儿房中的丫鬟仆妇连大气都不敢喘。
蔡婳忙完外间事,进屋后见此场景,不由主动上前,先以湿帕子帮猫儿擦了擦脸,才低声对陈初道:“你别在这待着了,这两日玉侬提心吊胆的,秦妈妈说她夜里整宿睡不着,你去望乡园陪她说说话.”
陈初抬头想说什么,蔡婳却先道:“小野猫有我守着,你还不放心?”
“好吧.”
此时偌大陈府,只蔡婳一人能劝的动陈都统。
直至亥时,去前院和长子见了一面的翠鸢回到猫儿卧房,主动对蔡婳道:“三娘子,长子说,从寿州赶回家,都统一路上粒米未进,他托我问问,都统回来后吃东西了没?别饿坏了身子”
“哦?”
这一路六百里,算上今日,已三天两夜,若还没吃饭,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翠鸢你在此守着猫儿,我去望乡园看看”
蔡婳放心不下,去了望乡园,却听秦妈妈说,方才都统来了,陪玉侬说了会话,把后者哄睡后离开了.
离开了?
他不在玉侬这里,又没回猫儿那边,跑去哪儿了?
蔡婳愈加担心,连忙提了灯笼在后宅园子里找寻起来。
却在一块丈高的太湖石下,看见了坐在阴影里的陈初。
朝廷封的明威将军、蔡州留守司的都统、众多兄弟的主心骨、玉侬和猫儿的头上天陈小哥,竟独自一人藏在这里偷偷掉眼泪
突然出现的蔡婳让陈小哥有些窘迫,赶忙装作抓痒一般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故作轻松道:“我在这里想些事,婳儿怎来了?”
蔡婳也没拆穿,径直上前,张臂抱了陈初。
一人站在,一人坐着,因高度差异,陈初的脑袋陷入一片温柔山岳中。
陈初稍稍一滞,随后张开双臂环了蔡婳的腰
幽静花园,远处水流潺潺。
蔡婳一手轻拍陈初后背,一手自上而下的抚摸着陈初的后脑,轻声道:“小狗,可是害怕了?”
犹记当年,陈初在桐山做差役时,被钦差冯长宁打了板子丢在大牢中,蔡婳也这般问过他。
那时,陈初既不害怕,也没偷偷掉过眼泪。
但蔡婳能清晰的感觉到,此时的陈初真的有些乱了方寸,也真的害怕了
陈初不回应,只是环在腰上的双臂越来越紧,蔡婳被勒的有点喘不上来气,却也没有尝试挣脱,反而以更加温柔的语气道:
“你那神药,说不定真能救猫儿一命。明日,咱去青云观让三清老儿给阎罗王带个信,若这回他们敢不放过咱猫儿,日后我陪你烧遍天下道观、毁尽天下三清金身、杀尽天下牛鼻子道士,让他们没了香火,饿死他们!”
蔡三娘子近来便是性子温柔了些,骨子里却依旧是那个有着泼天之胆的女子。
神鬼之说,历来玄妙,敢威胁仙家的,她大概是第一人.
陈初却像个委屈孩子一般,在蔡婳胸口瓮声‘嗯’了一句,她随即嘻嘻一笑,双手捧了陈初的脑袋,让后者面朝上,自己却低了头,轻轻在陈初额头‘啵’地印了一口。
再以衣袖帮陈初擦了擦脏兮兮的脸,居高临下俯视着,宠溺道:“好了,我家小狗撒完了孩子气,该变回大人了。一大家人还指望着你呢,现在先跟我去吃些东西,再好好洗洗你这身脏皮,莫要等猫儿醒了,见你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怕是以为到了阴曹地府呢。”
说罢,蔡婳回手扳开陈初环在腰上的手臂,自然而然的牵了后者的手,往后宅小灶走去。
“姐”
“嗯?好端端叫我姐作甚?”
“方才,婳儿让我觉着像姐姐。”
“小狗家里有姐姐?”
“没有.”
“那你为何说我像你姐姐?”
“你不懂,你身上方才忽然迸发出那么一丝母性光辉。”
“你是说,我像你娘?”
“虽不恰当,却也可以勉强这么比喻。”
“前几日猫儿也说过类似的话。若猫儿能闯过此关,往后你俩喊我娘,我是不介意的。”
“谢谢,但我介意”
灯火阑珊,比蔡婳高了半头的陈初却任由前者牵着手,这画面既违和却又和谐
提着灯笼跟在后头的茹儿,望着二人背影,不由对自家娘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男人可是淮北之地无人不知的陈都统啊!
你看看,现下却被三娘子牵着手,温顺极了
我家三娘子,果然有大手段!
先补上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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