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出征不在家的时候,恩儿便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需保护娘亲呢!”
“.”
郑氏望着一本正经的儿子,心中顿时百感交集.我儿真懂事,都赖学堂里的先生教的好.
若放在几年前,她哪敢想供孩子读书这种事。
如今的儿子不但有书读,她还成了四海商行蔡州直营店中唯一的一名女掌柜,单她一人的月俸,便能轻松养活一个中产之家。
这一切,都赖东家、大娘子所赐,自然也因自家男人争气!
刘四两去年在寇世忠时代的武卫军中表现亮眼,外人都说,东家接下来会重用他。
可郑氏却忘不了,去年自家男人被军中弟兄送回家养伤时,后背被打稀烂的场景。
好不容易养好伤,却又随着东家出征去了临府
昨晚,郑氏做了噩梦,梦见自家男人被贼人捉了后开膛破肚扔进了铁锅。
郑氏在梦里哭醒后,再也没睡着。
“哎”
忍不住叹了口气,就像东家娘子说的,男人既然走了这条路,往后咱们这些妇人就是担惊受怕的命。
这些日子,每日忧思的何止她一个,百顺媳妇儿、彭二嫂、周家妹妹.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是终日惴惴不安?
有着同样担忧,便想在彼此身上找到依靠、得到慰藉,近来,大伙一得空便往洒金巷跑。
一来看看玉侬,正在孕育的小生命,能让人沾些喜气,好冲淡焦虑。
二来,也能和东家娘子说说话,每回和大娘子聊上一会,总是让人莫名轻松许多。
郑氏看的出来,东家娘子虽然很会开导她们,但大娘子的担心一点不比旁人少,近来脸色都变差了.
正思索间,忽听前头店铺的铺门被擂的山响。
便是在后宅都听的清清楚楚。
郑氏不由好奇,嘱咐儿子继续吃饭,自己起身去到了前头。
住在前头店铺内的伙计已经在拆门板了,刚拆下两块仅仅能容一人侧身入内,外边那顾客已迫不及待的挤了进来。
隔着门缝一看,好家伙,外边乌泱泱一堆人。
郑氏吓了一跳,若不是自家东家势力非凡,她都要以为有人一大早来寻事了。
郑氏来蔡州前,便是鹭留圩小卖部的管事,支应顾客这种事自不陌生,忙迎了上去,“客官,你要买些甚?”
“鞭炮!快快,一千响大鞭炮快给我来一挂.”
郑氏忙支应伙计去地库取货。
这鞭炮是鹭留圩农垦下属、黄恢宏经营的作坊所产,价格不算便宜,没想这客人都不带还价的,会了账便喜气洋洋的挤了出去。
不待郑氏疑惑,后续涌进来顾客便把她围在了柜台后,并且全部是来购买鞭炮的.
直忙碌了一刻钟,郑氏终于寻着个空问了一句,“这位先生,今日不年不节的,大伙怎都来买鞭炮了?”
被问那人尚未来及回话,旁边另一位顾客恰好是附近邻居,好像对郑氏有些了解,不由喊道:“这位大娘子,我记得你家官人便是陈都统属下的虞侯,我没记错吧?”
闹嚷嚷的店内登时一静,众人齐齐看向了郑氏。
郑氏被盯的很不自在,却也回道:“这位贤邻,您没记错,我家官人却是在都统麾下效命”
众人闻言,齐齐退了一步,似乎是觉得方才距离郑氏太近了,唐突了后者一般。
“啊呀!没想到竟是位虞侯夫人!”刚才挤在最前那人躬身抬手一礼。
郑氏赶忙回礼,却也更迷茫了,不禁问道:“诸位贵客,到底发生了何事?”
“哈哈哈,夫人竟还不知么?我蔡州子弟兵前日在颍州大败乱军,淮北安矣,蔡州无忧啦!多亏前线将士三军用命,才护的咱蔡州不遭无妄之灾啊!夫人,当受我一拜.”
开口这人,郑重的整理了一下仪容,拱手作揖。
有他带头,前排好几人齐刷刷做出了行礼动作。
郑氏呆呆站在原地,只觉头皮发麻,浑身战栗
她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感觉,反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俺们夫妻二人原本只是为口吃食挣扎求活的佃户,竟也能受旁人这般敬重么?
不知为何,郑氏人尚未反应过来,眼泪却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这一刻,她觉得自家男人吃过的苦,受过的伤都值了;自己跟着担惊受怕,也值了
郑氏忽然很想去找猫儿说说话。
辰时中,蔡州城内忽然零星响起了节日庆典才会出现的鞭炮声。
随后,喜庆响声从内宅庭院蔓延到临街商铺,再至酒楼妓馆、衙门官府。
至巳时,鞭炮声已是铺天盖地,震耳欲聋。
安静的清晨,陡然间热闹起来。
阵阵秋风下,风雷鼓动,满城欢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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