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字营的兵士,无疑多出了不少实战经验。
眼看大家身形僵硬,眼神呆滞,周宗发不由想到新兵训练时,教头的话:人若太过紧张,便是有攒刺七八十下的气力,刺出七八枪后就会脱力,上了战场,第一是听令、第二便是放松.
想到这些,周宗发忽然大声道:“兄弟们,若是害怕、紧张,想喊便喊,想尿就尿,尿裤子不丢人。刘二虎刘副指挥使,大伙都知道吧,当年他第一回跟都统做事,也是吓得尿了一裤子”
“真的?”
“刘副指挥使还有这般糗事?哈哈哈”
“哈哈哈”
刘二虎,那可是杨指挥使的副手,原东家佃户,久负盛名的钻石王老五,鹭留圩之光,桐山少女之梦啊
他第一回做事都吓尿裤了?
哈哈哈,还不如俺哩,至少,俺现在还能憋着尿!
五十里外。
负责押运粮草的刘二虎,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不由抬头看了眼白花花的太阳天也不冷啊,怎打起了喷嚏难不成有小人在背后说俺坏话?
李家坡下。
吴奎眼看战局胶着,一着急就要亲自冲阵,却被伤愈后临时调来搭档他的刘四两一把拉住,“吴虞侯,此时不是逞个人勇武之时,不要让兄弟们做无谓牺牲,快招援军。”
“你去点信号弹,我带人上!”
吴奎却不是那么好劝的,喊了一声,便带着五十余骑冲向战场。
奎字营为步卒营,营中仅有营属斥候、传令兵、亲兵配马,吴奎把这些人全部集中在一起,准备用来做可一锤定音的机动兵力。
但徐通毕竟官军出身,不可能全无准备,眼见对方骑士动了,自己也带着几十骑迎了上去。
战事逐渐白热化。
刘四两暂时顾不上吴奎,急带几名军士,去往一处坡地。
接连点燃几颗信号弹.
信号弹早已成为镇淮、武卫两军的制式配备,什么颜色代表什么兵种、几颗信号弹代表敌方多少人,清晰的记载在军官必备的手册上。
俄顷,五颗绿色信号弹急速升空后,接连炸响。
方圆数里内,清晰可闻。
李家坡西五里率领中军前进的陈初,东三里搜索前进的武卫军项敬、刘百顺,北二里的彭二纷纷抬起了头。
“长子,铁胆,速带本部骑兵前去支援。”
陈初一声令下,长子先躬身领命,又道:“初哥儿,俺带本部去吧,让铁胆跟着你。大郎专门交待了俺,务必使初哥儿身旁有骑军保护。”
“你留下,我去!”
铁胆酷酷的晒了长子一眼,不待长子理论,提枪翻身上马,出营而去。
马背上,铁胆以拇指与食指相扣,放入檀口,只听一声呼哨,远处八山九寨逃户迅疾跟上。
哎呦,长腿铁胆还会吹流氓哨哩。
真尼玛潇洒。
“诶诶~你咋不讲理哩!”被抢了差事的长子,朝铁胆的背影吵吵道。
铁胆却不搭理长子,扬长而去,留下一路烟尘。
“连打仗都和俺们男人抢,怪不得嫁不出去。”郁闷的长子化作幽怨长舌妇
陡然行动起来的远不止铁胆。
但最先抵达战场的却是周良所部乌合营
巳时一刻。
一面黑旗引领,数百步卒迈着紧密整齐的步伐小跑而来。
这一看就是有临敌经验的,便是战事再急,也不能发力狂奔,不然跑到跟前一个个累成狗,那还打个鸡毛仗。
说起来,周良部还真是镇淮军中战斗经验最丰富的一支。
当年,清风寨剿灭‘人屠’,他们就是主力,后来肃清官道匪人的也是他们,再以后,帮助马邦德占据五峰山的还是他们。
已隐隐有镇淮军翘楚的感觉。
随着乌合营的驰援,战场形势立转。
那徐通眼瞧势头不对,想要撤军,但吴奎自不会让他如意,越发纠缠的紧迫。
二人正缠斗间,忽从侧方又杀来一队骑兵。
水磨凤翅头盔白,锦绣麒麟战袄青.
吴奎余光只瞥见一道白盔青袍身影一闪而过,来人已四两拨千斤一般将那徐通挑落马下.
“.”
吴奎和徐通缠斗几十合,不分伯仲,人家却如同路过一般,顺手就将人杀了。
衬托的老吴很废柴,尤其对方还是位女人.
“铁胆!你怎抢我的人杀啊!”
吴奎无能狂喊
“算你的军功。”铁胆轻飘飘丢下一句,驱马飘逸离去。
“我是这个意思么!”
感觉自尊被铁胆蹂躏了的吴奎,冤屈喊道。
恰好,一路砍杀的周良也赶到了吴奎身旁,哈哈一笑道:“奎哥儿,我来助你了!”
“谁让你助了!这帮贼人见官军到来非但不投降、逃跑,竟胆敢向我反击。”
一肚子气的吴奎,回头瞥见日光下那面黑旗,无差别攻击道:“奶奶滴,乌合是甚好词么?你们整日扛着这面旗,也不嫌丢人。”
“噫,你这憨货,吃火药了?乌合不是甚好词,但咱全军下上,只有我们营的军旗,是弟媳亲手缝制的,气死你个怕婆娘的老鳖一”
“.”吴奎。
周良输出完毕,心里舒坦了,领着本部兄弟继续追击。
先后吃了两瘪的吴奎,看了看铁胆越来越远的背影,又看了看骄傲卷扬的黑色大旗,不由嘀咕一声,“有甚了不起的,待此战后,我也求弟媳给我营亲手缝面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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