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是在这次天灾、连带之后的人祸之中丧生的。
猫儿也随着施粥队伍待在营中,安抚灾民情绪。
大郎远远的看见猫儿,主动走了过去,两人隔着木栅栏说了几句话。
“弟媳,我爹娘不在蔡州,如今我家娘子有孕,她性子又软。弟媳受累,看顾些.”
“杨大哥,咳咳.你不回家的么?”
“来不及了,军情紧急,清点了粮草后需马上回营。”
猫儿闻言一惊,便是心知不合适,还是问了一句,“你们.要出征了么?”
杨大郎笑笑没说话。
见此,猫儿心中已明了军将女眷,就是这个命,便是担心也没办法。
猫儿垂眸沉思片刻,道:“兄长只管放心,咳咳有猫儿在,一定护得容儿周全。”
“好,有弟媳这话我便放心了。我走了”
大郎说罢正要转身,却又被细声喊住,回头却见猫双手抓着木栅,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兄长,我家官人咳咳拳脚非他所长,沙场上刀枪无眼,兄长看顾则个”
两人都有各自挂牵的人,又各自拜托了对方照看一二。
“放心吧,便是我死了,也不会让初哥儿有事。”
“呸呸~兄长莫说不吉利话咳咳”
“弟媳,你可是病了,一直咳嗽个不停?”
“无碍的,许是受了风寒.”
和杨大郎分别后,猫儿有些心不在焉。
白露觉得大娘子是累着了,她看的出,自从赵开元一事发生后,大娘子拼了命一般做事。
像是要用这种傻办法弥补自家过错一般,叫人心疼。
下午申时。
猫儿罕见的提前结束了工作,由白露、李招娣陪着去了城北青云观。
她也算青云观熟人了,几乎每月都来一次为官人、幼妹祈福。
不过,这次她却为陈初起了一卦。
“得水好运交,喜气上眉梢”
青云观道人得来‘乾卦’,正合刚健中正,卦辞元亨利贞。
猫儿听不太懂,但道人说,这是极好的上上卦,猫儿这才心满意足的奉上香火钱,转去了三清殿。
“三清祖师在上,望祖师护佑我家官人此行不沾水火、得避刀枪,若有厄困,加之妾身.”
殿内,猫儿跪在蒲团上,双手捧拳握在胸前,双目紧闭,娇俏小脸严肃认真。
白露静静站在一侧,望着虔诚的大娘子,不由动容.便是令人这般厉害的女子,竟也甘心为男子挡灾担祸,这便是男女情爱么?
七月十七。
陈初率六千军士、民壮三千自蔡州新溪县进入颍州界。
淮水多水患,百姓历来有修建圩墙的习惯,圩墙绕村而建,即可防水又能防贼。
上月乱军进入颍州地界时,当地百姓因早已听说贼人在寿州所做所为,多少有了些准备,要么西逃,要么数村抱团,凭圩墙坚守庄子。
乱军缺粮,而仍有人把守的庄子无疑代表了庄内有粮。
靳太平、李魁两部合流后,派出数只打粮队,伺机破庄取粮。
七月十八,巳时。
李家坡。
镇淮军先锋,吴奎部于颍州西四十里,与一伙正在围攻庄子的乱军迎头撞上。
上月肖家岭一战,吴奎领了守寨任务,没捞着仗打,好生难受。
此次好不容易逮到乱军,径直发起冲锋。
对方眼见这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官军来势汹汹,稍稍慌乱后,迅速撤回攻庄兵力,竟在吴奎杀入本阵前,堪堪完成列阵。
反应已属迅捷。
双方甫一接触,都吃了一惊。
当初肖家岭,吴奎在寨墙上见友军砍瓜切菜一路掩杀,心中不免低看乱军战力。
可真正交上手,才发现这支乱军十分顽强。
这股乱军是靳太平麾下主力徐通一部,他同样意外。
起事两月余,寿、颖两地哪里还有成建制的官军敢和他们在野外浪战?
再看这股官军自西边来,难不成是蔡州兵?
对于亲历了肖家岭一战的徐通来说,心里是有些不服的,他认为,此败全因那首领吴开印御下无能,各位头目不听指挥、不尊号令,如同儿戏一般,怎能不败?裹挟着广效军也只能狼狈逃窜。
若由自己的上官靳太平指挥,绝不至此。
此刻,冤家路窄,双方兵力相差无几,徐通也有了一雪前耻的心思。
李家坡下无遮无掩的大平原上,两股相向而来的人肉浪潮汹涌相撞,阵线之上顿时激起一阵血色浪花。
没有绝世猛将横扫千军,也没有天兵在敌人头上飞来飞去。
有的只是列阵成墙的兵士机械的挺刺、抽枪、突进,一招一式,朴实无华。
其中也不乏初次上战场被吓傻了的,木呆呆站在原地,任由对方刀枪戳破自己的身体,才发出一声惨叫。
“周周头儿.我.”
站在队列第四排的范广汉,双手发白紧攥枪杆,双腿直打颤。
“莫慌,稳住!就当平日训练.”
站在排头的周宗发大声喊道。
不止喊给范广汉听,也是喊给一众袍泽听的。
当年,范广汉作为守城青壮,曾参加过桐山保卫战,却没杀过人。
周宗发却是参与了城外的地道伏击,好歹见过血。
而对面的广效军从贼以后,人人手上有人命,并且一路转进经历大小战斗五六场,虽说其中没什么正儿八经的硬仗,但比起(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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