哩。
前晚事发突然,许多百姓连衣裳都没来得及穿,这史幺儿便是如此。
船上还有别的妇人,虽此时不是讲究的时候,但任凭这半大小子晃荡着大摆锤,终究不雅观。
陈初给了毛蛋一个眼色,后者随手拿了件蓑衣递了过去,史幺儿接了却要给老娘披上,毛蛋只得道:“现下雨停了,还给你娘披它作甚,让你遮掩驴货的!恁大的人了,不知羞!”
史幺儿以桀骜小眼神不服的看了毛蛋一眼,却念在对方救了自己母子,忍着没吭声,反手把蓑衣盖在了腰间。
午时末,船至胡家岗下。
停船的地方,距离临时安置营地还有一段距离,中间都是浅水、泥泞。
几人有的抱了孩子,有的背了老人,下船步行。
史幺儿想背老娘,却要拽着腰间蓑衣,腾不出手来,正着急间,却见一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主动背了老娘往营地走去,连忙提着蓑衣紧赶几步追了上去。
“这位大哥,怎称呼啊?”
“陈初。”
“陈大哥,谢谢恁,待水退之后,俺打几位大鱼给恁送到家里”
“哈哈,好说。”
惊吓过度的史母,直至此时才缓缓回过神来,眼瞅这陌生少年背着自己走在没过小腿的烂泥里,不禁道:“陈小哥,恁救了俺娘俩的命,这恩情俺怎报答啊。”
“大婶,我们镇淮军军饷口粮,全赖咱蔡州百姓供养,天灾当前,怎可袖手旁观。莫说甚报答的话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好,好,真是咱蔡州的好儿郎”
临时安置营地方圆四五里,此时已汇聚了数千百姓,一个个衣衫不整,面目呆滞的坐在地上。
一夕之间,田产家宅尽毁,有些人的亲人生死未卜。
惊魂甫定,却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营地内一片压抑。
申时。
刘二虎带人送来成车成车的烙饼。
同样没怎么吃东西的陈初见了,当即抓了一张,撕开和长子、毛蛋等人分了,边嚼边道:“这东西好!顶饿,还无需生火。”
“东家,大娘子把朗山拉过去的新麦磨了粉,号召全城妇人烙饼支援泛区。今早,大娘子把面粉分给了城中各户,我出城时,满城百姓都在烙饼,香味飘了好几里地。这是头一批,后头还多着哩.”
“好。”
“东家,无根道长和城内大夫也到了,带了药材,还有一帮学子。”
“嗯,交给柳川先生给安排。”
居中调度的陈景安,接收来人后,当即让学子带着纸笔去往了安置点,记录受灾百姓姓名、籍贯,方便他们接下来寻找亲人。
余下不多的珍贵干柴,则都用来熬煮预防痢疾、风寒的药汤。
傍晚酉时,昨日前去桐山县募捐的陈景彦也抵达了胡家岗,带来大量新旧不一的衣裳、薄被。
让陈初意外的是,和陈景彦同来的还有数百桐山青壮。
带头的正是周祖林和他的小舅子、四通客运老板小柱子。
“东家,大家听说蔡州遭了灾,都坐不住了,我们几个一合计,干脆过来帮东家一把。”
“呵呵,好。”
从周祖林的话里就能听出来,他们此来不是为了帮蔡州,而是为了帮东家。
去年,桐山还和蔡州乱兵打杀过一回,他们对蔡州自难生出好感,可眼下蔡州又是东家的地盘,为这个,他们也不能坐视不理。
旁边的小柱子也信誓旦旦道:“东家,我和姐夫还有宗发大哥商议了,只要是运来蔡州的救援物资,我们四通客运都免费输运!”
“哦?呵呵,只要不乱涨价就行,免费你们四通客运不是要蚀本了么?”陈初笑道。
“东家说的哪里话,当初若不是东家在十字坡搞的那西瓜节,哪有小柱子今日,哪有四通客运?如今东家遇了难事,我若这点钱也挣,回家我爹得打死我,东家就别推让了。”
“呵呵,好吧。”
随着四面八方送来的物资和支援人员到位,陈初稍稍送了口气。
晚上,周宗发等人连夜帮忙搭建简易营房,食物、衣物分发到灾民手中后,营地内终于有了一些生气。
带着大宝剑在营地东南巡视时,陈初又遇到了白日救下的史幺儿母子。
史母见了陈初,急忙招手把人叫到了跟前,从怀里掏出了吃剩下的半张烙饼,仔细掐掉不小心沾上去的泥点,这才递了过来,“陈小哥,给。”
“大婶,我吃过了。”陈初一阵错愕。
“我家老六和你年岁差不多,你们这般大的小子,肠肚就是填不满的无底洞,别和婶子客气,快拿去吃了。”
似乎是担心陈初嫌弃,史母又把自己咬过的地方撕下来,递给了幼子,自己却把方才掐下那点沾了泥点的烙饼碎屑抐进了嘴里。
眼见推脱不过,陈初接了一撕两半,还回去一半道:“那咱们一人一半。”
此时陈初身上的军服被雨水打湿后又在身上暖干,皱巴巴的,裤腿卷到了腿弯处,光脚穿了双便于在泥水中走动的八耳麻鞋。
脚上和小腿上的都是泥巴,看起来和(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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