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滴眼泪,哀切道:“来前,我爹爹便说,二伯为人刚正不阿,最是见不得世间恃强欺善之辈为非作歹!多谢二伯为我桐山数万百姓做主啊!”
尤推官摆了摆手,肃容道:“本人为官,为的就是百姓安遂!不过,现今军头势大,咱河南路愿意与他亲近的官员不少,吉尔若想让咱唐州府替桐山仗义执言,还需再下些工夫啊。”
“二伯,请给我家、给我桐山百姓指条明路.”
“嗯。”尤推官抬手轻轻拍了拍那木匣,意有所指道:“至少咱府里的知府、通判,都需要拜访一番啊”
“侄婿明白了”
同样是这天晚上。
郑乙见了脸上青紫、一身狼狈的胞弟、众军士,当即怒不可遏,大骂道:“那桐山县是龙潭虎穴么!两名送信公人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竟连我蔡州军将都敢打,当真以为我这都统制是泥捏的么!”
陪坐一旁的李县令不敢言语。
怒极的郑乙脸色几经变幻,突然喝道:“传我军令,着神锐军即刻起营,三日内进驻朗山界碑店!逾期不至,军法伺候!”
早已憋了一肚子气的郑丁当即抱拳道:“得令!”
随后大步而出。
那李县令张着嘴巴,眼睛瞪的像铜铃,半晌后才噌一声站了起来,慌乱不堪道:“郑统制,不可啊!私调军士,可是重罪!”
郑乙稍一犹豫,随即挥袖道:“你少罗唣,我意已决!”
八月二十三。
郑乙调动军队的消息早已在蔡州、唐州两府乃至河南路高官之间传开。
随后,公文、书信像雪片一般飞来朗山县。
郑乙统统压下不回。
大齐这局势,他看的清。
如今河北路、山东路烽烟四起,齐国兵力捉襟见肘。
他郑乙便是带兵抓了四海商行那几名胥吏,上头除了呵斥、罚俸,未必敢真的怎样。
蔡州和唐州同样地处齐周两国边境,真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反了去!
想来上官们也会顾忌这些。
但,到了八月二十四日,一封来自河南路经略安抚使的私人书信,让他冷静了一些。
这经略使是郑乙以前的老上司,在信中以兄弟相称向郑乙保证,一定把桐山上下恶胥庸官一一惩治,给贤弟出了这口恶气,望贤弟千万不要行差踏错,自毁前程。
看了这封信,郑乙终于回了信,信中依然咬死桐山官吏和郑家遭戮一事脱不开干系,望诸位大人给我主持公道。
河南道官员见信稍稍松了口气.如今这河南道内只有一些老弱厢军、签军,万一边境生变,不但无力压制,还需得防着周国趁乱北侵。
所以,这郑乙只能安抚。
安抚他,那就要牺牲桐山众官吏了。
虽然无奈,却也是不得已的唯一之法。
二十五日这天。
河南道行文,着唐州府命桐山大小官吏前去朗山县配合调查郑家一案。
不想,唐州府竟和上官推诿起来。
河南道抚台衙门不由大急,第二日,主管一路军政的经略使便亲自去了唐州府。
虽然唐州秦知府、尤推官等人帮桐山拖延了一两日,但面临上官亲至的压力,已逐渐有了扛不住的迹象。
二十七日。
神锐军已驻扎在桐山、朗山交界的界碑店两日。
整个桐山县既有来自上官的压力,又有大军压境的压力,一时颇有些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末世之相。
却不想,沉默了数日的桐山县,却以全县官吏名义在《今日头条》头版刊登一篇名‘告桐山全体百姓书’的文章。
‘.郑家遭灾,竟要马踏桐山?
敢问路府诸位大人,我桐山何辜,我桐山六万百姓何辜?
如今临府大军压境,狂言‘踏平桐山、鸡犬不留’!
桐山危机,只在须臾!
大齐之大,竟容不得我桐山百姓平静餐桌。
大齐之大,竟容不得我桐山士子一张书案。
大齐之大,竟容不得我桐山女子一方妆奁。
蔡州留守司郑乙,跋扈非常,目无法纪是其一罪。
强占良田,祸害乡里,是为二罪
强占女子青壮为奴,是为三罪.’
文章中段,列举了郑乙十宗罪。
文章最后,却又是典型的头条式质问:
‘郑乙私调军队,欲屠同胞,已形同谋反。
如此危局,既不见上官呵斥拦阻,又不见军士镇压剿灭!
我桐山既属大齐,便斗胆问上一句:今日之大齐,究是谁家天下?
泣血跪请圣天子一观,看此恶徒如何毁损社稷、屠戮生民.’
巳时。
已放松几日,只等桐山官吏自动入瓮的郑乙看到了此篇文章,当即失了最后一丝理智,拍案怒骂道:“桐山众小儿,老子与你们不死不休!来人,传我将令,速速整备,明日辰时,兵发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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