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为众人介绍了陈初,自是少不了一阵劝酒。
酒席上的菜,说不上丰盛,一碗绿呼呼的葵菜羹,一碟盐渍菜、一海碗风干野兔炖野菜干,还有一盆杂粮馍馍。
稍稍垫肚后,众人的话题不自觉又转向了农事。
“桃子想卖上价钱也不难,让鲜桃变仙桃就行了。”
听闻大家嫌桃子卖不上价钱的抱怨,吃饱了肚子的陈初接腔道。
“初哥儿,伱且细说。”
“如果桃子果皮上长出了‘寿’字,或者‘福、禄、喜’等吉祥字眼,这种桃子能卖多少钱?”
“果子怎会生字!”长子他爹姚三鞭驳斥道。
他伺弄了半辈子农活,从未听过这般奇闻。
“果子着色时须有阳光照射,若用不透光的布帛.”陈初吧啦吧啦解释了半天。
众人却依旧是一头雾水,和今日杨有田父子听闻‘孽接’时一个模样。
虽然大家对陈初的说法将信将疑,但一点也不妨碍他们侧耳倾听
毕竟,此等手段如果为真,逃户村便再无饥馑之忧。
试想若能种出自带‘寿’字的仙桃,那些家里有老人过寿的,谁不买来一颗讨个好彩。
若‘孽接’能用秘术来形容的话,那么果上留字堪称‘神技’。
杨有田目光炯炯,心道,这初哥儿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
院内的异象,引起了猫儿的注意。
侧头看出去,只见陈初坐在木墩上正低声说着什么,身旁围了一圈老汉,或蹲或站,好似怕离远了听不清他讲什么.
‘只半晌,怎就成了逃户村的贵客一般.’
开席时猫儿已觉出来异样,因为杨大婶太热情了。
要知道,逃户们农闲时猎来的獐兔也是要拿去换钱买油盐的,但今夜的席面不但有酒肉,杨大婶还把碗里小半风干兔肉都夹给了她和虎头
想不通,猫儿眨巴着桃花眼透过虚掩门缝盯着陈初一瞬不瞬。
直到有只大手在脸前挥来挥去阻断了视线。
猫儿猛然回神,却发现满屋妇孺都在盯着自己。
邻座的杨大婶收回了在猫儿脸前晃悠的手,爽朗笑道:“哈哈,小两口分开这么一会就受不得了,陈娘子的眼睛都看直了.”
“哈哈哈。”
妇人们大笑声中,猫儿一脸嫣红。
两人对外以夫妻相称这件事,是商量好的。
这么做有利于他们被逃户村接纳。一个男子能拖家带口,总归让旁人放心一些。
反正陈初是这么对猫儿说的。
“也是,陈娘子和初哥儿年岁都不大,该是刚成婚不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片刻不愿分开。”一妇人笑的意味深长。
另一高大妇人捋起袖子,和杨大婶碰了一碗酒饮尽,抬手抹掉唇边酒渍,粗声道:“那是自然。当年俺和长子他爹刚成婚时,那憨货每夜里恨不得把老娘折腾散架!现如今啧啧啧,那话儿扶都扶不起来,没用的东西!”
“哈哈哈。”
哄堂大笑中,杨大婶轻推了粗壮妇人一把,啐道:“呸,嘴上没个遮掩,这满屋的孩子呢,胡扯个甚”
猫儿低眉耷眼,只当听不懂妇人之间的玩笑。
戌时三刻,约莫晚八点。
长子用馒头狠狠刮干碗底最后一点油花,这才恋恋不舍的塞进了嘴里。
婉拒了杨有田的留宿,陈初带着猫儿姐妹走回半成品窝棚前。
里面除了一堆干稻草,便是一床从杨家借来的被子,一碗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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