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迟去送信,请郭木头来。一人一骑而去,二人二骑而回。
寅时,天未亮,且有的等那天光闪现而出。早就打发了众人下去休息,厅里只有我和任罡鹤端坐饮茶,戴枷的施妤靠在地上睡着了。郭木头到时,径直冲入府中,也未有寒暄行礼,站在厅中,没有寻一个座位。喘气声还未平复,郭木头便对质起来。
郭木头来时的劲风惊起了熟睡的施妤,施妤睡眼惺忪,奈何戴枷,也顾不得梳理。
“在下郭饲乾,路上听小乙说了此中曲折,特来言明实情。此女与我,确有一面之缘,我也确实得了一物,应是如任兄所讲的参丸。”
郭饲乾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禁步,流苏之上缠绕的,正是一枚珍珠。
禁步,往往是书香门第中会佩戴的物品,大多由玉制成,用细线编制成束后及在腰间,底下垂上些流苏,总长约莫不到一尺。佩戴之人动作稍一夸大,例如奔跑或是打斗,禁步便会乱颤不止,佩戴之人就知道是自己行为失当,从而控制自己言行举止。
这本就是任罡鹤家中之物,他自然是见过的。刚一入手,便已经知道。不过我知道,郭木头的性格断然是不会做出伙同盗窃的事情,也不像是会与施妤这种人有旧的样子。
“这可是任兄家所丢失之物?”我还抱着些侥幸。
“正是,请问郭兄,此物从何而来。”
“此物……”
“坐下说话。”我只能打断郭木头的话,站着回话,跟个犯人受审似的。虽然我还不算是一个彻底的郭家的人,但是多少都得回护一下。
“是。”郭木头找了离我最近的位置坐下了,也算是承认我主事的身份。
“约莫一个半月之前,盘账到一吟剑庄,按例要算赏银,我就多呆了几天。有一天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这个女子,看到她走路踉跄,我便扶她回剑庄休息。不多时,王掌柜就回来了,我看这女子未醒,就先去找王掌柜谈公事,可谁知王掌柜好像受伤了,我便助他运功调息。他闪烁其词,我也没有理会。等调息结束之后,那个女子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这枚禁步。而后,我急着回郭府禀明公事,也就没有多管,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任兄,刚才郭木头也说了,这事跟我们有关系,但我们也是受害者,所以,请你带着女人回衙门复命吧,又要用到我们的时候,派人来说一声就行。敢问,此事是否可以就此打住了呢?”
其实事情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任罡鹤也没什么理由继续带着这儿了,毕竟彻夜不眠,天色都泛起了鱼肚白。
任罡鹤草草作揖,称一声打扰,便离开了。我也没有多问什么话,让郭木头和敖迟下去休息,我自己要回客栈,去睡一觉,等醒了,再去找姒莜去玩,玩两天再回去。
还没睡几个时辰呢,姒莜就在我房里坐着饮茶了,醒后自然是不太自然,这孤男寡女的,说出去别人得怎么看。姒莜给我也倒了一杯茶,点了点边上的凳子,意思应该是让我过去。
敖迟啊敖迟,你为什么非要跟郭木头在剑庄里挤呢,这是帮我创造独处的机会吗?
还好我就寝时太累,没有脱去衣衫,只是把鞋子胡乱甩到不知道哪里,就似昏迷了一样睡去了,要不然还真不敢起床。
“凤凰城不比津门般繁华,但还是别有一番趣味的,听说你今早才回来,本来想让你多睡会儿的,不过官府来人,要唤你过堂。”
“过堂?我既不是犯人,又不是证人,找我干嘛。最多是王掌柜去交代,有我什么事?”
“哎呀,去就去嘛,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声音甜甜腻腻,号召着我,容不得一丝拒绝的情绪。
刚踏入县衙,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不容我再去回味先前姒莜的声、象。按律例是要跪的,不知道是不是任罡鹤打了招呼,没人要求,我也就不跪了。
案件明确,事实清楚,我去也只是走了过场。施妤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任罡鹤他爹反倒为她求情,只说要在狱里呆上两三个月。郭木头嘛,把赃物带走,但是那句“不知者不罪”救了他的命。而王掌柜,在不清楚事实的情况下就与身为捕头的任罡鹤打了起来,虽不至于入刑,但是郭家的处罚自然是少不了的。任家也算是豪门大户了,也不会愿意与郭府这种人家交恶,也就象征性的罚了一贯钱,也算给郭府一个面子。
别看还是罚了钱,但这与“从犯”这个概念相比,也是不错的了。
其实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案件,一天就结束了。也没有什么太多的阴谋诡计得逞或者是错综复发关系。不过,这个案件对于之后的郭木头可有很大的关系。
县官称结案退堂,两侧衙役各站一排,有序离开。没我的事了,我当然着急着回去找姒莜。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当。被老头子师父刻在胳膊上的字已经显露真是面目,伤口正在愈合,有些发痒,我撸起袖子,看看伤口的情况。一名衙役哂笑一声,满是不屑。那我哪能就此忍受?我也背后偷偷骂过老头子师父,可这旁人不知其中内情,这哂笑,既是笑我,也是笑老头子师父!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