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睡前,我都会默默念几遍自己的名字,我怕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忘记我的父母给我的姓名。毕竟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那个奸人,或者说那个魔头,从三个月前出现时候,屠杀了我们门派中几乎九成的人,还有一些也留下了终身残疾……除了我,因为我害怕得在地上嚎啕大哭,甚至是哭到呕吐、晕厥。
可能是这个魔头看我人畜无害的样子,又那么胆小,于是就留下了我的命,让我做一个仆人,打扫卫生什么的。不过自然也是没什么好脸,呼来喝去自是不用说,稍有不顺意,连打带骂也是家常便饭。
也试过逃跑,只是总是会被抓回来,然后跟着的就是皮开肉绽的毒打。既然已经苟且了一次,再一次两次也应该无妨,索性我安心在他身边做起了听话的那条狗就是了。
他不允许我有自己的名字,心情好的时候叫我小鬼头,心情不好的时候叫我小畜生。就因为情绪来的这么明显,我慢慢也掌握了察言观色的本事。
当然,在学会之前,也没少挨打。
不过还好,每次这个魔头要挑战某个门派的前几天,总是非常兴奋激动的,估计是真的入魔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彻夜不眠的喋喋不休,间歇伴随着怒吼,总之是要闹个通宵才肯罢休。我总是理解不了,不过从那天开始,我仿佛真正的了解他了,只是了解的还不真切。
习惯性的没有拜帖,也没有在山下等候通报。他又是一手扯着我,一手拿着一把大剑杀上门去。踏碎门板之后,把我一把扔在门边,双手使剑,与众人缠斗起来。要说这魔头还真是有一手,我数不过来,但他面对的起码也有四五十号在江湖上有名有姓的所谓高手了,以一敌众,不落下风,或者说,这简直就是又一场的屠杀。
那天我才发现,他也不是每个人都杀,有的人只是打晕了,有的人会被砍去手脚。而且,我惊喜的发现了规律。
凡是年纪不到弱冠的,只是打晕,不到而立之年的,大多也只是微微有点伤口。不惑之年的,大多断手断脚,或者直接被砍到血肉模糊。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在打杀完之后就离开,而是在那里住了一宿。
夜里油灯不是很亮,就是一个微弱的黄色的光点慢慢晕开,辐射到约莫两尺远近,再远就又是一片漆黑。
也不知道是酒意浓,还是杀的疲惫了。这魔头开始跟我说起了自己的事。
他说自己原名叫蟑甲,哪有姓这个的,我自然是不信。反正一直也不让我主动跟他说话,也就不存在称呼了,这姓甚名谁也就不太重要了。
他说这个山头,叫做“玉峰”,二十年前,是自己修行的山头。这些人上门来要求他“共享”这个山头,说是共享,但是哪有刀架到脖子上商量的。
他当时也就二十岁左右,没有什么办法以一敌百,只是被这些人打了一顿,废了功夫,扔到山沟去了。
看他的情绪有些憔悴,不像是说的假话。可是这蟑甲分明一身傲世的神功,怎么也想不到当时如何被一群人欺负成那样。
我也难得问他,是不是自己的门派与他也有仇,而我是不是年纪小,没有参加过伤害他的事,所以才留我一命。
没有如往常醉酒一样撒酒疯,我反而开始害怕,这个平日里疯癫的人,竟然也知道什么叫安静。然后又淡淡说出一个我不愿意相信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