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豪放而有力,连绵不绝。
段风认得这个声音,他那便宜结拜大哥的声音;又一个疯子出山了,难道这世上的疯子,还不够多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放出了个什么东西?”段风瞧着立在那微笑的苏狂,无奈的叹气。
“我知道。”苏狂道:“不就是一只灵吗?反正这世道,已经够乱的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不过,作为一个将死之人,你可真是有够淡定的。”
段风一挑眉:“你知道我是谁。”
“岭南一剑,大漠孤风。”
“既然知道我是谁。”段风又道:“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有信心把我杀死?何况,里面还躺着位与你仇深似海的千击楼主。”
“千击楼主一柄黑刀,尽屠北海,如此赫赫凶名我又怎么会让她活到现在?”苏狂晃了晃手里的针,笑道:“至于你,风少不妨再试试你天下无双的轻功,看看还有几成功力?”
段风提气轻身,只觉身体似绑了千斤大鼎一般,无比沉重。
“你给我下了毒?”段风皱眉:“什么时候?”
“七里香,在我的轮椅上。”苏狂赞叹道:“大漠孤风不愧是大漠孤风,轻功绝顶,常人行七里便会散去全身功力,风少整整疾行百里,到了草庐才开始慢慢毒发。”
“轮椅上。”段风苦笑一声:“先生好算计。”
任谁在推轮椅时,被轻轻刺了下子,都不会特别的,去在意。
“能给我这个将死之人说说,苏先生你的故事吗?七里香,有一夜的药效,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可以倒是可以。”苏狂奇怪道:“可是为什么?”
“七节还魂草。”段风晃了晃手中的草:“活死人,肉白骨的宝药,治得了你的瘸腿;苏先生同三宝的交易,也包括这个吧,先生总不希望它缺个胳膊少条腿什么的。也让段某做个明白鬼,到底下和阎王爷说道说道。”
“一场好戏,若没有听众,岂不是太无趣了些?”
“十七年前,我在苏家古楼里,找到了本尘封多年的古书;书里藏着那两张黄页,得知在牛首山上住着个老仙人。”
也许是真的有恃无恐,也可能出于什么别的心理,苏狂开口讲起来。
“我自小,便对这些古老传说感兴趣,便起了心,想上山上一窥究竟。那时,剑白是我的书童,就像个傻狍子,稍微一引诱便上了勾,一齐加入前往丹阳的车队,成了我登山山的马前卒。”
“在那山上我瞧见了仙人的手段,流虹惊梦,实在神奇至极;可从山上一步到了草原,又不知哪里跳出来个猛兽,他做事的方式也太拙劣了些;他是傻子?还是说他把旁人都当做了傻子?”
苏狂语气里满是嘲弄:“为了成仙,我忍,照着他的剧本演故事,他不是想看好戏吗?我便给他瞧,于是在剑白被猛虎追上的时候,我出手救他,还因此废掉了一条腿。这样,满以为自己过关了,不成想,那牛鼻子老道士却说机关算尽太聪明,还打断了我两条腿,收了书剑白为徒。”
“聪明有错吗?他想我怎么做?不救剑白,扭头跑了才是?还是说我瞧出那是个幻境,便注定了没有机会?”
段风看苏狂的目光中带着些同情,他又怎么会知道老仙人收徒弟的标准……
是一把剑?
不是你瞧出幻境没有机会,而是你出生下来就没有机会;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你是你,有些东西,争是争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