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木棍,轻轻挽了一个剑花,剑老淡然一笑,手中木棍缓缓举起,刹那间,一道凛冽的紫色剑气从木棍中散发出来。
剑老再举,剑气陡然一分为二,一为水,一为火。
剑老将木棍举平了,手腕一抖,登时棍梢也荡起一个圈来。那两股水、火之意随着棍梢,在空中缓缓画圆,互衔收尾。
那圆圈越转越快,已然难辨水火,到得最后,便是红蓝也分不出来,谢晋眼中的圆圈从原先的红蓝之色慢慢融合,再度回归紫色。
“手中剑者,器也。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故君子之思不器,君子之行不器,君子之量不器。水道可修剑,火道亦可修剑,剑非自然而生,却可载自然之道。剑是剑,剑亦非剑。剑道之所在,万物可载,万道可用。”
剑老甩动木棍,紫色剑气消散而去,重归寻常,在剑老右手中轻上轻下,拍打着左手手心。
谢晋负着手,在山丘上缓缓踱了一个圈子,沉思半晌,又缓缓踱了一个圈子。来来回回,走了三圈,登时满脸喜色。
“师傅,我懂了!剑道非剑,水道用剑是剑道,火道用剑也是剑道,便是父亲当年以厨艺入道,用的也还是剑道。天子称他剑道如烹如饪,也是因此。我修一种是剑道,我修十种百种也是剑道,所谓观海取道,为一扶摇,其实,我们从取道的那一刻,就已经在扶摇的路上了。”
谢晋眼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如同天上繁星落在那一对稚嫩的眼瞳中。
“呵呵,不坏,不坏。懂了就继续赶路吧,那跟屁虫也快追上来了,你最好快一点,看那样子,对方已经到了上忍,堪比扶摇了。”
这话落下,谢晋陡然发力,一个箭步就往山丘下冲去,身影瞬间没入林中。
谢晋离去片刻,草丛里的虫儿继续开始叫唤了起来,却又瞬间消散下去。
月光下,一道黑影在草丛里飘忽而现,黑雾渐渐消散,窈窕身形与月光相得益彰。
女忍看着美丽的月色,笼罩山野,眼里的煞气也无形中消散了许多。
那如水的月光把远山、丘林、沟壑照得完美,加上她欣长的身姿,仿若一副水墨画,不止宁静,安详,还带着一丝夏夜的温凉。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甚至有点沉醉其间。
蓦然,一声脆丽的鸟鸣打破了这份静谧,女忍眼中的煞气再次翻涌而出。
不见任何动作,不闻一丝动静,女忍的手臂就已经举在空中,手里剑在月光下也不散发一点光芒!本能地就要飞出手心,射向那只飞鸟。
纤细的手臂陡然定格在空中,手指转动间,那小小的手里剑就消失不见。
任由那鸟儿恣意鸣叫,女忍脚下一踏,就已飞出山丘,化作黑烟,随风消散。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她脑海中没来由地想起一首诗来。小时候,父亲将她抱在膝上,告诉她,这首诗生在炎黄,一个叫王维的诗人写的,人们叫他诗佛。
而今,那个传说的地方,就在她的眼中,映着银辉,无限美好。
晓星隐去,旭日正从东方的山嘴处冉冉升起,千山万壑都披上了绚丽的彩霞。
一道流光如闪电般的掠过,眨眼间便又隐没在茂密的丛林之间。
眉岭,出了摘星城,要想通往天成郡,就必须翻越这座山脉。
“眉岭长,眉岭美,眉岭远在天那边。翻过一座又一座,美人见了直挑眉。”
嘀咕着小时候从说书那里听来的童谣,谢晋陡然停了下来。看着面前那零零散散的绿叶飘落,挠着头苦笑了一声后,就这么站着,静静看着前方树下,如星眼眸里有红梅隐约。
山风渐渐着急起来,静瑟的树林间,突然多了几分压抑,那零碎的落叶也落得更多,舞得更急,仿佛就要逃走,慌乱间与山风相撞。
几片落叶朝着谢晋飞来,裹着点点尘土,就要迷了谢晋眼眸。
骤然间,木剑斩向前方,凌冽的剑气将一片落叶齐齐切开,如同揭开了沉封的密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