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十字大街,长乐坊。
长乐坊是距离皇城最近的坊市,因为左教坊司的存在,歌舞艺伎云集。所以此地名流汇聚,夜夜笙歌,乃是皇城官宦世家最喜的繁华坊市之一。
此刻,在坊市著名的安福楼上,高达八丈的顶阁窗外,虚浮着无数招幌飘带,竟是宛若平台,凌空悬定。
这个根本不可能存在的飘带平台上,摆着雕花玉琢的桌案,以及三个锦凳。
桌案上瓜果俱备,各色佳肴琳琅满目,另有三樽翠玉酒壶罗列,以及三个精致酒盏。
前中后三个锦凳上,各自坐有一人。
程咬金陪在末座,徐勣居中,上首坐的,却是一位脸有伤痕,黯黄肤色,双目凌厉若电的中年男子。
此人身穿箭袖劲袍,一派武夫打扮,但气质却显得有几分柔和。若不是眼神顾盼凌厉,几乎就像个儒雅文士。
“贵妃又去见皇帝了。”徐勣亲自为劲袍男子倒了一盏酒,淡然说道。
黄肤劲袍的男子沉默片刻,探手将酒盏拿起,一饮而尽,轻轻扔下酒盏,语音有若金铁锵锵,说道:
“她是贵妃,自然有见皇帝的道理。”
程咬金见他喝完,又再倒了一盏,举止间显得有些尊敬。
这三人在此凌空而坐,谈笑喝酒。明明近处便是朋客云集的安福楼,人人皆可抬头观望,但偏偏看不见一分一毫。
“唉......”
程咬金自己倒了一盏酒,大口吞下,抹着胡须上的酒渍,摇头道:
“老秦,咱们这样对皇帝,是不是有些不地道?虽说咱们觉醒‘副身人’,仙凡有别......”
“但毕竟皇帝当年对咱们也不错,血战沙场之时皆是同袍。他登了皇位,也从未亏待过咱们......”
这位黄肤劲袍男子,就是当朝上柱国秦琼秦叔宝。要是徐昊在此,又能想到一大堆关于秦叔宝的典故......
徐勣只是笑而不语,秦琼却握着酒盏,抬眼瞧一下程咬金,仍是金铁锵锵的语音说道:
“你这话,是以鲁国公程知节来说?还是以天庭‘巨灵神’来说?”
程咬金嘿了一声,说道:
“三界若恢复了,那我老程自然是天庭‘巨灵神’先锋大将!如今这光景,天不天、地不地,咱老程仍是凡间的鲁国公。”
秦琼笑了笑,脸上伤痕如皱纹一样挤动,端着酒盏说道:
“你要是鲁国公,那便要帮着武贵妃,阻止太子登基!但你若是巨灵神,便只能盼着李世民有觉醒‘玉帝陛下’的可能。”
“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程咬金嘿嘿干笑几声,再不多说,倒满酒,遥敬秦琼,一饮而尽。
徐勣沉默半晌,看向秦琼,低语道:
“武德星君,你可是觉得李世民有觉醒‘玉帝陛下’的可能么?”
秦琼慢饮着盏中的酒水,不急不缓的语气道:
“你这老道身为‘文曲星君’,却来问某家?当年你智多谋多,怎么到如今反而拿不定主意了?”
徐勣淡然一笑,也举起酒盏遥敬,自己喝了一口,叹息道:
“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咱们这些人追查摸索,却仍是未寻到‘玉帝陛下’的副身人,究竟身在何方......”
“若不是‘太白金星’那老儿说,李世民有觉醒的可能,咱们也不须坐困皇城,苦苦等待。”
程咬金插一句道:
“若不是那老儿一句话,咱们还鸟什么武贵妃??现如今满朝皆知咱们是贵妃一派,啊呸!凭佛门那帮厮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