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处凸显出一块巨石,巨石上有两个人在哭。
一个盘膝而坐,双膝之上放着一把断刀,其面目冷峻,没有头发,秃顶上有三道醒目的疤痕,他暗自掩涕,仿佛伤心欲绝;
另一个披头散发,侧卧在巨石上,他的右臂是断的,断臂处静静躺着一把赤色的大刀,其泪流满面,伤感挡住了双眸里的精光。
野人不敢打搅,细细观察;九凤不言不语,只撇了光头一眼,便又闭目沉思,她在回忆他的道法神通;依依已然入定,她修为破壁,跨入了引灵之境。
但见得独臂汉子伤怀道:“走罢走罢,自此各去天涯路,相逢再无可期时,道友,或你念起我时,我已斗天而死。”
光头闻得此言,泪落无声,叹息道:“是了是了,死地中没有能继承你我道的人物,走便走罢,或来日你忆起我来,我已戮神而灭,只是这天地之间,再无你我的道统了。”
野人很是不解,不由得朗声问道:“都是好汉子,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作甚么,曾有一个书生告诉我,浩然之气不灭,正义之身便不死,二位……”
光头听闻“书生”二字,恍惚间想到什么浩然正气和正义之身,霎时止住了泪水,罢手打断道:“娃娃,你是这凡尘间的蝼蚁,不会懂得天上雄鹰的悲伤,你读了两天书便跑来灵山问道,哎……你回去吧,我们不收徒弟了。”
野人更是莫名其妙,就要答复,却见九凤嗤笑一声,冷冷道:“西面七宿天中杀出来的人总是这样自傲自狂,佛刀啊佛刀,莫非你天下无敌?”
光头这才醒悟过来,看了九凤一眼,沉思片刻后哈哈大笑,道:“我不是天下无敌,但我有天下无敌的心,曾经北边有一个神箭手,三百零七招、三百零七箭败于我手,你听说过么?”
九凤冷哼道:“我没听说过,许多时候,本事好不好,不一定要靠打,得凭脑子。”
野人惊疑,原来九凤认得这个光头,心中暗道:“佛刀佛刀?莫不是书生偷天时请来帮忙的朋友,原来却是有渊源之人,却不知他跑到这里来哭什么?”
正思索之际,佛刀身旁的独臂大汉愤然起身,大刀颤抖着飞越起来,横在空中,他怒道:“佛刀,这尘世间的道理从来都是用刀来讲,哪有用嘴巴能把道理说清楚的事情,让我去灭了她!”
佛刀却阻拦道:“算了罢道友,若是她追随之人当面,说不得我要讨教一二,何必为难这只孤苦的凤鸟呢。”
野人听得贬低之言,心中逆血涌动,呵斥道:“佛刀,有一个称作栾伯人的书生你认得么?”
佛刀闻言定睛看向野人,不言不语,他太狂了,狂到不愿意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浪费口舌。
野人冷笑一声,再道:“当年书生带我去大荒北极天柜山,我年少轻狂,讨学了一个大个子的弓箭神通,同境界之中,我一箭败他——此番遇到了狂人,也想讨教一二,你敢应么?”
佛刀闻得这小少年之言,不敢相信,冷漠地说道:“好啊,我自封境界,你把大个子的弓箭神通使出来试试。”
言毕果真自封境界于洞天境,顷刻又从洞天境降至搬渡境,可见有恃无恐。
野人被气得七窍生烟,但迅即按压下去,他笑道:“嘿!可惜我不喜欢弓箭,索性用刀败你,但得请你的朋友使一招刀法来看看,顺便借他的大刀一用。”
佛刀见这厮罗里吧嗦,其为书生所教之人的怀疑已然坚定了七八分,便对吴回说道:“道友,麻烦你耍一招刀法给他看罢。”
吴回也是个狂妄无边的人,他冷哼道:“他不配看我的刀法,但你既然开口,我便抖一个基础刀技给他看,只是我的刀不离手,绝无可能借给他。”
说罢,猛地抓住空中横趟的大刀,一出、一劈、一带、一收,一道火辣辣的匹练咆哮而去,“唰”地一声,将前方的空气划燃,窒息之中,针落可闻。
野人见他一气呵成,大道至简,行云流水之间,自有一股人刀合一、蔑视天地的气度。
他赞赏一声,转而道:“好技巧!独臂汉子,你的刀玩得很好,但还不够精妙,你这个基础刀技中有四个破绽,一是出刀时太慢了,漫到对敌之人眨眼便能料定你出刀的方向和力度;”
“二是上劈时力道太猛,猛而不能控,控而不能收,收而不能蓄力,既不能蓄力,则你大刀下带之时必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