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儿却有别样心思。她见安生与君莫笑决斗时又是受伤、又是呕血,急得眼眶泛红,晶莹的泪珠不住在眶里打转,虽然叔叔总说“不要紧”,但露儿还是希望他少受些折腾,见父亲挺身接下第二决,略放心了些,料想以阿爹的武功及对安生的赏识,应能保他周全。
台上的路青山被郝天尊占了先,一张紫膛面皮张成酱色,正要发话,魏忠贤却伸手拦住,摇了摇头。论身分地位,郝天尊站将出来,在场无人堪与一争;路青山也非不够世故,于此心知肚明,其实用不着魏大人提醒,料想郝天尊若有意求胜、以换取姑苏出手,此战安生定然无幸,才又坐了下来。
佛子遥对郝天尊一揖,随即就座,等于默认了郝天尊的代表资格,满场的轰然惊叹渐渐沉落。陆东流面上难掩失望,风门鹤却是不动声色,只摆了摆手。
郝天尊行至耿照身前,抱拳道:“安大人,我们又见面啦。”
安生回过神来,也跟着回了礼。“家主好。”
双手横持藏锋,欠身道:“承蒙家主惠借神兵,方受得倚天剑一击。如今阵上相决,没有持刀向刀主的道理,特此奉还。”
俯首长揖,捧刀过顶,执的是晚辈的礼节。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他用的是郝家主亲手打造的刀器,难怪有如此本领!”
郝天尊笑道:“宝剑赠英雄,况且安大人是为我试刀,承惠云云,郝某愧不敢当。安大人若看得起邵某劣作,但用不妨。“见他还要推辞,也不生气,右手食、中二指一捋长鬌,怡然道:”安大人与我有仇么?“
安生一怔。“家……家主何出此言?在下久闻家主大名,心折已久,对家主唯有敬意,何来仇隙?”
“既无仇隙,也不是生死决斗,你我就是论武而已。以武会友,毋须动上刀兵,我们随意过过招、印证一下武功便是,刀剑都不必出鞘,如何?”
回头见郝兰生提着佩剑奔来,笑道:“不必麻烦了,老三。我与安大人讲论武学,剑不必出,用我腰畔的这柄青钢剑,也是一样的。”
“是。”
郝兰生恭恭敬敬回答。他昨夜从兄长处得知有藏锋这柄奇刃,今日虽是初见,亲睹它与神兵倚天力撼半个多时辰而丝毫未损,心知非同小可,寻常刀剑恐非一合之敌,纵使兄长内外兼修,为防发生什么差池,仍捧着剑立于场边,随时接应。
面对郝天尊,安生丝毫不敢大意,抱拳道:“家主明鉴,我于武学所知有限,得蒙家主指点一二,终生受用不尽,本是求之而不可得;但要以此相决、分出高下,我不用比便已输啦‘恕在下未敢应承。”
郝天尊淡淡一笑:“论辈分年岁、江湖地位,我与你动手过招,已是以大欺小,传入江湖,未免为众人笑;今曰厚颜为之,乃是想为无辜百姓略尽棉力,不敢爱惜自己的薄名。我知安大人侠义,亦甚爱护百姓,迫于上意,不得已而为,若然失手伤了大人,郝某也难以心安。”
“你我姑且来一场文斗,交流一下刀剑上的道理,若有言语未及之处,再行出手印证。届时,安大人只消在郝某的手底下走过十招,便算是郝某输了,此诚君子之争也,兴许连动手也不必;我的道理,未必便胜过了安大人的。大人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