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尊称为“门主”的帐中女子沉默不语,似正打量着来人,片刻才道:“见阁下的模样,应是不必浪费时间,询问你的身份来历了。我,该怎么称呼阁下?两个人说话,总不爱好哦你你我我的,不成样子。”
“门主就叫我‘空灵夜鬼’好了。反正是戴着鬼面行走、鬼鬼祟祟的东西,见不得光。”
他的声音平稳宁定,听不出年纪,虽说着轻松近乎轻佻的言语,感觉却一本正经,浑不似信口开河之辈。
“空灵夜鬼”随手挥过一缕烟丝,余袅自指缝间飘然逸去,叹道:“久闻五禽门的**烟乃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失神药,连封豨修蛇一类的传说巨兽也能轻易药倒,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马出自天山雪原,世称‘紫龙驹’,寿长百岁、悍猛绝伦,是丝毫不比封豨、修蛇逊色的罕见异兽。”
帐中女子又沉默片刻,雪纱内的苗条丽影似是摇了摇头。
“我必须告诉你:无论里拿什么讨保这一马两人,我都不可能答应。里又何必赔上一命?”
空灵夜鬼微微一笑。“门主的问题,门主心中已有答案。紫龙驹不攻击我,显然与我相熟,门主因而料到了我此行目的。人皆宝爱性命,门主这般阵仗,连紫龙驹都难以逃脱,我也不是三头六臂,救之不出,何必跳进来同死?”
女子想了一想,曼声道:“这么有把握的提议,我倒想听一听了。”
“请门主摒退左右。此事至关机密,无有亲信,唯门主一人能听。”
这一回,帐中女子并没有考虑太久。她轻轻打了个响指,所有的黑衣女郎都躬身一揖,迅速退了下去,没有一个跳出来苦劝主子三思而行假作忠诚的,她们只娴熟利落的绑走了阿呆和韩秋色,把瘫倒的巨马留在原地,若无解药,**烟的效力足够它睡上几天几夜,便是紫龙驹也不例外。
空灵夜鬼打从心底佩服起她来。是谁说寡妇好欺的?帐中女子简直是他这几年所遇见过的第二位优秀领袖;比起头一位,她甚至还不须以假面示人。
就算略去名存实亡的五禽门门主名位,人称“刀剑双绝”的蒲静芙在十余年前,也是五岛中首屈一指的高手,号称五帝窟内剑术、刀法第一人。还有一群穿黑衣的妙龄小妞来保护,那可是天大的笑话了。
终于连抬帐的力士也悉数退走,风中道上,只余隔帐相对的两人。
“魔剑降世之事,宗主可有耳闻?”
“略知一二”帐中蒲静芙单盘跏趺,作吉祥坐,置华丽的金帐如佛龛。即使周围已无属下,她谨慎的姿态依旧丝毫不变。“这与五禽门何干?”
“魔剑与魔宗、与外道的关联,门主知之甚详,我便不赘述了。如今武林风云欲来,门主岂不想分一杯羹?”
蒲静芙安静聆听,并不接口,她始终防着对方使缓兵计,心中有只小沙漏正缓缓流淌,一旦逾越某条底线,这场对话便即结束。蒲静芙在这点上十分厚道。她不想浪费对方所剩不多的时间。
鬼先生道:“日前飞鹰堡发生血案,程涛一家被杀,白虎剑惨遭断折。飞鹰堡的照壁上头留有四句血书:“四剑摧尽,三铸俱熔,唯我魔宗,武林称雄!‘此事门主是否知晓?“蒲静芙抬起头来,平静的神态终于掀过一抹波澜。
武林中人可能并不知道,一向与神器门等正道交好、甚至曾在鼎天剑门习艺的程涛,乃出自五禽门鹿岛一脉。
陈涛的先祖离开鹿岛之后,在外自立门户,开创了飞鹰堡的庄园基业,严守五禽门的嫡庶分际,既保守族裔秘密,也严禁与鹿岛本家联系,一直延续至今;便在岛之内,知者亦属寥寥,除了蒲静芙与唐老灵君,恐不脱单掌五指之数。这其中牵连复杂,旁人难以廓清。但无论如何,被杀的程涛是鹿灵君松乐萱的远亲,乃鹿岛一脉。那留书者所杀的,终究是五禽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