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兵堂与其它大派少有往来,加上干部众多,花灵蝶仔细打量,见此人眼角鱼尾纹深刻,彷佛饱经风霜,应该颇有年岁:但身形结实,又似乎正值壮年,容貌十分陌生,自己从未见过,转头望向路青山、莫欺霜等,也都毫无反应。只郝兰生冷冷一哼,满脸不豫:“就知道是你,风飞虎。百兵堂上下多是流氓地痞,称得上”土匪“二字的,也就只有你一个。”
花灵蝶闻言一悚,心思飞转,手心里捏着一把香汗:“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十三太保之首,神行太保“风飞虎!”
百兵堂本是风家的家业,然而这代的总瓢把子“断刀裂甲”风从龙不知何故,却一连死了几个儿子,几乎保不住自己的嫡亲血脉,只好广收义子:其中最优秀的十三位,人称“十三太保”,这些义子们来自天下五道。出身不同门派,各负奇特艺业,可说是天下间的奇人异士,但拜入风氏门下之后,均舍弃原本姓氏,通通跟着总瓢子改姓“风”,而“神行太保”风飞虎便是大太保,其出身罕有人知,凭着“神行术”“**掌”的绝学纵横江湖,早年随风从龙一刀一枪地打天下,掌力号称刚猛第一,在百兵堂里的地位仅次于总瓢子风从龙,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近年已鲜少露面,乃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枭雄人物。
神器门、百兵堂两家素不对盘,郝兰生年轻时便已识得风飞虎,两人甚至还交过手,当时郝兰生剑艺未成,挡不了绝学“**掌”的惊天之威,几乎吃了大亏。没想到十几年不见,今日却在无双城的偏厅里狭路相逢。
风飞虎右手肩囊、左手负后,斜睨郝兰生一眼,冷哼一声,大步行入,随手将革囊甩上一张小几,喀喇几声轻响,那张结实坚固的铁梨木方几四脚晃动,几乎被革囊压垮,可见其重。尚未通报,人已入厅,沿途连一丝打斗的声响也无,风飞虎的轻功已臻化境,可说是“来无影,去无踪”,这固然是炫技藉以压服众人,但要闯入戒备森严的无双城内城,路青山、莫欺霜等自问也能做到,若要来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印象中能做到这般倏忽来去的,也只有“浴血剑魔”寒无衣了。
花灵蝶毕竟是此间的主人,微定了定神,强笑道:“大太保威名震动武林,今日一见,果然身手不凡,令人敬佩。”
风飞虎低头冷笑,翻过几上一只瓷杯,连斟了三杯,“骨碌、骨碌”饮尽,随手拉过一张圆凳坐在大堂中心,翘起二郎腿,支颐斜睨着花灵蝶。
“花灵蝶,本座知道你是聪明人,咱们就别浪费时间啦。”
他竖起三根枯瘦的手指。众人这才发现:他一只肉掌色泽焦黄,指节粗大、瘦骨嶙峋,彷佛是铜浇铁铸一般。
“三个月以前,我接到京都的线报,说镇东将军府上了道奏折,要将”三府竞锋“改成摆台较技,让咱们都去挑战那杀千刀的”横扫八荒“阳顶天。镇东将军此举必有图谋,今年非同往昔,虽不知败者如何,但显然是输不得的。”
花灵蝶心想:“百兵堂的消息更快,还早了神器门的郝二爷足有一月,本城在这点上吃的亏,说不定远远超过我的估计。”
风飞虎顿了一顿,续道:“论打铁铸剑,百兵堂原比不过神器门,这几年下来,恐怕连无双城也胜过了本帮。连傻子也知道,百兵堂是毫无胜机。”他这几句说得平平淡淡,丝毫不以为忏,竟是十分直率坦然。
花灵蝶不禁心底有些佩服:“能直率自己的不足,此人是个狠角色。”
郝兰生却不甚买账,蹙眉道:“胜负又有什么干系了?三府竞锋,原本便是为了切磋技艺。只有劫掠成性的盗匪,才会想着不劳而获。”
风飞虎嘿嘿一笑,支颐乜眼:“郝老二!你说这话,不怕闪了舌头?近十年来,神器门次次夺魁,占尽便宜,有什么资格说”原本便是为了切磋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