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到邺城,日夜操劳,不但要抓紧时间调兵遣将,严守太行各个陉口,以备贼人东犯。
同时还要安抚各地士吏,以定人心。
河北虽说是土地富饶,出产丰富,但从文皇帝时起,就数次迁河北百姓以填河南。
到了平皇帝,又数征河北将士,以填补西边战线的空缺。
好端端的河北之地,明明从武皇帝时就已经远离了战乱,没曾想大人入主冀州时,看到的,竟是遍地民生凋敝。
若非邺城本是大魏都城,又是开国之地,府库尚且有些储备,恐怕还得从河内和雒阳那边运军粮过来救急。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人这几年来,兢兢业业,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放松。
一边要防备西边的贼人趁虚而入,一边又要想尽办法,恢复河北民生,粮草不用再受制于曹爽。
他是亲眼看着大人的身体是如何垮下去的。
谁料到河北才稍稍有点起色,那冯贼就像闻到闻到了腥臭味的蝇子,马上就发兵过来。
这世道,何其艰难!
从关中,到雒阳,再到邺城,贼人步步紧逼,几乎要把大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苍天为何总是要如此为难大人?
看着大人这般模样,再想想眼下的局势,司马昭的鼻子不禁一酸:
“大人,这大魏非我们司马氏一族的大魏,你又何苦如此?”
司马懿闻言,睁开了眼睛。
此时他的眼中,已经是布满了血丝,显得疲惫而浑浊。
眼角下垂,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无奈,仿佛已经承受了太多的重压,身心都已疲惫不堪。
只听得司马懿轻轻地叹息:
“是啊,这大魏非司马氏的大魏,但司马氏一族,却是绑在了大魏身上啊!”
想当初,自己本就看不起身为阉奴之后的曹阿瞒,屡次拒绝效命曹氏。
没想到那个曹阿瞒不当人子,居然让人拿着刀逼自己出仕。
唉……
司马懿轻轻地摇了摇头:
“回不去了,吾已不能回头矣。”
降是不可能降的。
如果真降了汉国,那么不啻于是把支持自己的那些世家推入火坑。
汉国不可能杀光了这些世家,幸存下来的世家,但凡有一家翻身,都会想方设法把司马氏生吞活剥。
“大魏若亡,司马氏与亡何异?大魏兴,我们司马氏才能兴啊!”
大魏现在可谓是司马氏与曹氏共天下。
这两家,也是汉国的眼中钉,欲拔之而后快。
他人可降,唯独司马氏与曹氏不能降。
一念至此,司马懿吩咐道:
“子上,你准备一下,明日就立刻启程,前去谯县。”
“去谯县?”司马昭一惊,“大人,这个时候去谯县做什么?”
“哭庭。”司马懿缓缓地说道,“搬救兵。”
“啊?这……”司马昭明显就是愣住了,“大人,这个时候让孩儿去谯县搬救兵?”
曹爽怎么可能会派兵前来帮忙?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毕竟早年大兄还在的时候,自己就屡次作为大人的使者,往来于洛阳与许昌之间。
更别说现在邺城与谯郡,仍是皆属于大魏的都城。
大人与曹爽,一个是大魏的太傅,一个是大魏的大将军。
两人之间的争斗,乃是大魏朝堂权力之争。
再怎么争得你死我活,那也是大魏内部的事情。
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呢。
况且曹爽此人,好与名士往来,看重浮名,乃沽名钓誉之辈。
其性颇为优柔寡断,其心颇有妇人之仁。
自己作为河北的使者前往朝廷求救,曹爽随便寻个什么理由,不愿意出兵相救,都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但如果他敢公然对自己动手,那不啻于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了一己私怨,不惜与汉国勾结。
此可谓自绝于大魏。
以曹爽的性格,绝不会做此事。
当然,司马昭有这种想法,是因为这个时候,大伙的政治道德水平大多还比较高。
如果换成原历史上,在他家大人指着洛水放屁之后,打死司马昭也不敢有这种想法。
“曹爽出不出兵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做出这个姿态。”
司马懿的身子关节似乎终于恢复了自由活动,只见他慢慢地靠到凭几上,眼睛盯着前面空中的某个虚无处,眼神显得有些空洞洞的:
“冯贼乃汉国贼首,此番亲自领军而至,其吞河北之心,昭然若揭,故而吾料定,贼人定然是举国而来。”
“单单靠河北,如何能挡得住冯贼所率的举国兵马?在世人看来,(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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