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
因为他叫冯令。
这个令,正是来自令居的令。
令居地处湟水,地处通向河西的要冲。
河西尚未纳入大汉版图前,霍嫖姚曾领军驻于此,防范匈奴。
十几年前,自家大人也曾驻守在那里,顺便经营凉州,这才有了后来的赵老将军领军一路轻松地收复凉州。
自己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生,所以才取了这个令字。
所以对凉州的那段故事,自然也就比别人多了解一些。
“正是,”羊祜点头,“因为王士治年少时名声在乡里不佳,再加上又不修品行。”
“且其为人过于清峻,少有人能与之相善,更重要的是,是他乃徐邈之婿。”
“正是有这些关系,”羊祜苦笑,“所以就算他再怎么有才,也无法得到举荐。”
弘农属于河南。
河南又算是大汉最新的收复之地,地处汉魏交界。
地方学堂尚不完备,想要入仕或者进入学院,只能是通过举荐。
更别说徐邈自杀,还与当朝权臣冯大司马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没有人愿意为了得罪冯大司马的危险——就算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行——去举荐一个名声不佳浪荡子,还是个性格差劲的浪荡子。
“这倒是意思了,这样的人,居然还能让叔子如此极力引见,看来不见是不行了。”
冯二郎反而是笑了出来,“那就烦请叔子请他出来一见吧。”
弘农王氏,也算得上是一个世家了。
不过冯二郎心里清楚,对方如此费尽心机的想要接近自己,其实真正的最终目的,恐怕还是自家大人。
只是现在的大人,可不是区区一个弘农王氏想求见就能见到的。
所以对方,这才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羊叔子一听,顿时大喜:
“伯阳且暂等,我去去就来。”
说完,起身出门。
不一会儿,去而复返的羊叔子带着一个人进入雅间内。
来人一进来,就深深地行了大礼:
“濬,见过冯郎君,见过杜郎君。”
看清了来人模样,饶是冯二郎早有想法,也是禁不住地与杜预面面相觑。
这位王公子,居然……居然是一个中年大叔?
甚至看上去,年纪可能比自家大人(先生)还要大一些?
这一下,轮到冯杜二人有些尴尬了,连忙站起来:
“咳,王郎……王公子,请坐。”
这王郎君是叫不出口了,只能称之为公子。
王濬似乎也知道二人心里的想法,谦让坐下后,说道:
“濬曾闻,皇家大学院有学训:学无前后,达者为先。濬虽痴长年岁,却是学后于两位郎君,若是不弃,两位可与叔子一样,唤我为士治。”
两人闻言,不禁又是看向羊叔子。
也不知道你们两人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你是怎么把这个“士治”喊出口的?
杜预咳了一下,终于还是首先出声问道:
“据叔子所言,士……士治欲有志于学院?”
看到杜预有些迟疑的神色,王濬坦然问道:
“杜郎君可是觉得濬年纪太大,有些迟了?”
杜预一听,连忙摆手:
“自然不是。百里奚七十多岁才被秦穆公任为相国,佐秦穆公开地千里,称霸西戎。”
“太公望(即姜子牙)亦是七十二岁才被周文王请出山,最后兴周八百年。”
“士治正值壮年,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听叔子说,士治年少时颇为,呃,颇为不拘小节,谁知现在看来,却是与传闻大不一样。”
王濬听到这个话,叹了一口气:
“其实叔子说得没错,我在乡里确实没有什么好名声,早些年因为家族的关系,我还曾被征僻为河东从事,可惜又与同僚不和。”
说着,苦笑了一下,“再后来,伪魏日衰,大汉日兴,我亦不愿与那些同僚虚与委蛇,于是干脆辞官回家。”
听到这个话,冯二郎认真地看了一眼王濬。
得亏你辞得早,若不然,今日又何须如此费劲?
说不得在河东时就能见到大人……
王濬只觉得冯二郎的目光有些古怪,但也没有太过注意,只是继续说道:
“特别是大汉收复关中这些年来,三兴已定,百姓欢颜,吏治清明,与那伪魏大不相同。”
“我亦大受震撼,幡然醒悟,心有变节之志,这才厚着脸皮,想办法与两位结识一番。”
听到这个话,杜预与冯二郎顿时就是肃容:
“弃乱向明,甚相嘉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一位中年大叔在自己这些少年郎面前,居然作出这等低姿态,还想怎么样?
(晋书有记:濬博坟典,美姿貌,不修名行,不为乡曲所称。晚乃变节,疏通亮达,恢廓有大志。)
时至临近宵禁,冯二郎这才有些醉意地从西市出来,回到大司马府上。
甫一进门,就有下人来报:
“郎君,家主有吩咐,郎君一回到府上,就立刻前去见他。”
冯二郎一听,三分酒意立刻就醒了两分。
很快,到了后院,又有下人通知他:家主已经在书房等待了。
冯二郎不敢怠慢,连忙前去。
“孩儿见过大人。”
冯二郎行过礼,又有些小心地左右看看。
“行了,不用看了,你的阿母还没有从军中回来。”
这些日子没了镇东将军辅佐军务,再加上朝廷各种军事调动,录尚书事的冯大司马工作量一下子就大了不少。
把手头的一份公文随手丢到一旁,向后靠到椅背上,就算没有正眼瞧这个儿子,冯大司马似乎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冯二郎听到自家大人的话,不由地暗松了一口气。
儿子这个模样,让冯大司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干脆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怎么?是不是你料定你的阿母不在家,所以学院放假了,都敢不回来看望父母,反而跑去西市喝酒?”
冯二郎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
“大人莫要生气,孩儿这不是回来了吗?只是回来得晚一些。”
顿了一下,然后又解释道:
“而且元凯不是要去军中了吗?所以今日其实也是为他饯行。”
说着,他上前两步,继续汇报今日的遇到的事情:
“大人,今日饮酒,孩儿还遇到一事。”
“什么事?”
“有人想要找孩儿说情。”
“哦?是谁?”
“弘农王氏。”
本在闭目养神的冯大司马,终于睁开了眼,正眼瞧了儿子一眼:
“弘农王氏找你?”
“一个叫王濬的,通过羊叔子找上了孩儿。”
“嗯?王濬?”冯大司马重复了一下,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然后呢?”
“孩儿觉得,此人不错。”
冯大司马再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你要是觉得值得往来,那就尽管去做就是。”
语气淡淡,却有着对世家大族独有的霸气,“区区一个弘农王氏而已,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冯大司马这一路走来,拍翻的世家豪右,大大小小,数都数不清。
说是双手沾满了世家豪右的鲜血,那是一点也不过份。
“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想做就去做,不用有那么多顾虑。”
堂堂大司马之子,拿一个弘农王氏练练手怎么啦?
得到了大人的支持,冯二郎面露喜色:“孩儿明白了,谢过大人。”
“谢我做什么?为父这辈子做的事情,还不都是为了你们。”
冯大司马看向已经快要和自己一样高的儿子,语气尽是感慨:
“不知不觉,你都这么大了,将来我们冯家,恐怕还是要靠你撑起来。”
冯二郎顿时面露苦色。
冯大司马见此,眉头一皱。
“大人,我们冯家,将来靠的恐怕不是孩儿,而是阿姊……”
“你在胡说些什么?”
虽然冯大司马很宠女儿,但也没有糊涂到这种地步。
再说了,让女儿撑起这个家,难道这不是在咒自己的女儿将来嫁不出去?
看到大人面有愠色,冯二郎连忙解释道:
“大人可知今日孩儿还看到了什么?”
“什么?”
冯二郎(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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