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的严姑娘啊……”
“练武要心性……”宁忌说着,下一句时,声音倒是更加低了一些:“而且什么严姑娘,都是花拳绣腿……”
“小龙。”曲龙珺道,“没有与你一起的时候,我也在外头跑过,把自己脸涂黑,扮成乞丐,很多时候,怀里也都揣着刀的。这天下被女真人打了十多年了,如今跟你在一起,若是要杀人,我也不会怕。就算比不过华夏军的顾大婶她们,可是小龙你也不要小瞧我。”
“没有小瞧你,可是练武真不是那回事。”宁忌小声说着,看了前方的雨幕过得一阵,方才斟酌着,认真开口,“练武的事情,是可以教,可是很难变成高手,你没有习武的时候,遇上事情,你会跑,可你习了武,有些时候就要跟人打起来,也许两次三次,可活下来的可能,真不比你一直跑大。”
略顿了顿:“而且,你是女孩子,力气本来就小,打架的时候,就要比一般的人更加果决、更多的搏命。你在西南,是见过那些能打的女人,可这些女人,能打能杀之前,你都想不到她们经历了什么事情,都是受过苦受过难,真活不下去的程度,不把自己当人了,才有了那种心性。”
“……这又是什么好事吗?”静静地雨幕中,宁忌望着前方,继续说道,“而且有了这种心性,也是第一步,她们要跟人厮杀十几次、几十次活下来,才能变成真正的狠角色、小……小曲,我是当军医的,从小也是华夏军长大,你不知道,华夏军里的小孩子,只要是有些天分的,都会学习武艺,一是强身健体,但到了一定的程度,都会上战场的……我小的时候,师门有很多兄弟姐妹,可是不管他当时厉不厉害、天分高不高,一年里都会死一些人……最后活下来的几个成了高手,但也没多少人希望自己的家人……成这样的高手……”
宁忌扭头看着她。
“真进了所谓的江湖、学会了武艺,用刀枪来解决问题,有些敌人的恶,你是想都想不到的,而且要成高手,得搏命几十次,一个人大意一次就没了……我是因为侥幸,杀了很多次,偷偷摸摸地活下来了,已经活到现在,要担心的事情就少一些。可是你要是学了武艺,去面对那些恶人……我会比现在更害怕……”
曲龙珺听着他的说话,也看着他,晶莹的目光,微微的晃动,过得片刻,她靠过来,轻轻地将宁忌抱住。
宁忌也抱着她,像是抱着易碎的瓷器。
两人在檐下抱着,如此过了好一阵,曲龙珺将双腿从露台外收了回来,她跪坐在宁忌的身前,双眸望着他,咬了咬嘴唇,最终将三根手指举起来。
“小龙,我发誓,我会听话,遇上任何事情,我一定逃跑,可我不想只学骗人,就算累,我也想学真正的武艺,我也害怕,害怕总有一天,会有逃也逃不了的时候……”
“不会的。”
宁忌嚷了一句。
但曲龙珺跪坐的姿势没有动。
宁忌将目光望向一侧,沉默了许久。
闷声道:“……我考虑一下。”
廊檐外,雨一直下。
在有些时候,有些敌人的恶,是你想都想不到的……
……
书院附近,文庆茶楼,檐角上垂落下来的雨像是帘子,笼罩了茶香四溢的空间。
“……初一那天的宴席,很有效果,事实证明,恩举的开放以及陛下的考虑,对福建一地中上层世家而言,颇有说服力……王占、耿一道,当时便已经表明心迹,私下里,也说出了一些鼠辈在这次局面中的打算,陈霜燃等匪人的反应,恰恰证明,他们急了,要狗急跳墙……”
李频一面转动手中的茶筅,一面与对位的大儒说话。
“……官员遇刺、总捕被杀,你们都抓不住人,说得上对方是狗急跳墙吗?”
“刺杀是小道,决定不了大局。”
“可你们连刺杀都不能阻止……”
“人家狗急跳墙,如今的天下,谁都很难阻止。”
“西南可以。”
“可西南的道理在哪里呢?卢兄,在于他的上下一心,在于他对军队的掌控……说深一点,在于他的革新。你看,如今陛下也将禁军放出来了……”
“上一次放出来赈灾,效果如何?搞出来的事情,现在都还没有收场吧……李兄,自古以来兵过如梳,匪过如篦的道理是为什么,你不是不知道吧?”
“卢兄坦白,我也坦白来说,这句话的后头,还要加上一句官过如剃。为什么?因为军队自古以来干不了精细活,只要放出去,必然伤民、残民、害民,而即便是官员,只要稍微不慎,他们对民众而言,也是弊大于利。上一次背嵬军赈灾,确实是被钻了空子,但卢兄你是明白人,你也知道,那是被坏人钻空子,那支军队放出去,其实已经可以做到赈灾而不伤民了,只是对坏人的煽动,应对有误罢了。”
“……哼,若这一次还是应对有误呢?你们抓住坏人了不成?”
“我们这里,说的是整个事情的大思路。陛下想要整军、也想要整理官员,上次出事之后,武备学堂每日上课,都是在为这些事情做准备。禁军方面在进入福州之后,最近有腐坏的问题,陛下撤掉了两任指挥,这一次陛下令禁军在城内展开排查,与武备学堂以及朝廷里的年轻官员配合,不仅是陛下亲自坐镇,更是三令五申地严令,不许过度扰民……卢兄,以你的学识,看不出来吗?这才是真正的革新,这才是未来天下的希望……”
“……”
“你是福建大儒,其下门生弟子无数。你也是个明白人,小打小闹没有意思,新的活法、新的玩法,才是开自古未有之新局!只要这些军队、官员在赈灾或者办事中的配合能够形成常例,不扰民害民能够形成延续,陛下就真正点起了新的火种,一次不成还有两次,两次不成有三次,可归根结底,只要办到了,接下来我们杀出福建,将无往而不利。陛下就是这么做的,也快要做到了,所以我想请卢兄来看,也来好好的监督这件事情……卢兄,朝廷没有放弃过你,我们一直希望你的门生能够过来,共成大业。”
“……”
“……”
李频看着对面名叫卢纶的老儒。
卢纶喝着手中的茶,面上神色变幻,过了一阵,砰的一声将茶碗掷在桌面上。
“天真!”
“卢兄请说。”
“李频你一直不清楚我卢纶为何对你们有(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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