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打杀了几人;地方上也是如法炮制,几个富户被杀了头,家属流放的流放收官的收官,家财田地一概充公!杀鸡是为了儆猴,血淋淋的人头挂在城门口,那些税也就真收上来了。
矿税收了、盐税收了、海税收了、商税也收了!确实,大明国库充实了些,天子的内帑也充实了些,黄河也修了,河南陕西等地的灾民也赈济了……可有增必有减啊,家里被狠狠放了一把血的大人们哪个能咽下这口气?偏偏这厮颇得圣天子的信任,大家怒都不敢在脸上带出样儿来更别提敢言了,所以都憋了一口气。
大家私下也在传,皇子早逝给圣天子打击很大。圣天子龙体欠安,已经罢朝有好一阵子了。前阵子小太监出宫买酸杏,大家私下里曾很是欢喜了一场:倘哪位娘娘诞下龙子,便是大明有了国本啊!这一届圣天子也就这样了,学富五车的自己若是能钻营个侍读学士的差事……很可能要不得几年,便是帝师之尊了啊!李阉再怎么刁狂,也不过是圣天子的家奴身份,在帝师面前,岂不是得跟条狗一样!可惜一位娘娘生了个公主,另一位没足月就流了,偏偏夭的还是个龙子!
圣天子的精神更萎靡了。据宫里传出的消息说,又有两位娘娘有了喜,然最近天象有异,连续几晚都有人看到扫把星划过天际,这可绝不是什么好兆头!于是大家嘴上喊着吾皇万岁,心里都有个可怕的想法:圣上能不能熬到龙子出生呢?
圣天子的弟弟诚王已经十五岁了。照理说,换做平常,早该有人提出这个年纪的亲王该去封国之藩之请,然而满朝的正人君子们默契地鸦雀无声,大家好像把这事都给忘了!
当然,如果你把这种现象理解为国不可一日无主,大家都一心谋国也未尝不可,大人们也希望你这样想。不过,这是因为你还没读透圣贤书。若再想得深一点呢?比如说吧,你提出来请诚王之国了,不论圣天子是不是准了,万一不久后的哪天圣天子龙驭上宾,诚王入宫继了大统……那时节,你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么!
阳光透过半开的木质门扉,洒在厚厚的铺地毛毡上,现出陆离的光影,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悠然弥散在空气中。木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文玩字画,从古拙大雅绿锈斑驳的青铜器到精美细腻的元青花,还有那些微微泛着黄色的古籍,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时光仿佛在这里凝固,整个店铺散发着一种静谧、独特的气息。
坐落在京西天宁寺附近的汲古斋是家古玩店。不过如果你多来几次便会发现,与大多数同行不同的是,这家店里卖来卖去,主要的货品却总是特定的那几样。就拿最显眼处的那个缠枝牡丹梅瓶来说吧,已经进进出出十几次了,每次被买下后不久便会再次出现在店里。价格么,也是雷打不动童叟无欺的两千二百两——嗯,确是贵了些,但总是有人买了去,为之奈何?
门面的后面是个不小的院子,东西两侧待客的厢房收拾得颇为雅致,院子中间的几座太湖石假山恰到好处地把两边隔开,最大程度地保护了贵客们的隐私。此刻西厢房的门半敞着,寓示着东屋两位贵客可以放心交谈。靠近房门的窗边有根红绳垂下来,拉动一下,院子外面就会有清脆的铃声响起,候在一旁的伙计会立刻轻手轻脚地过来听贵客吩咐。
东屋里的两位贵客虽都是常人衣着,然举手投足间隐隐透着一股子官家做派——也难怪,这二位是户部陕西清吏司郎中谢安宁和四川清吏司郎中邱保国。
只听邱保国喟然叹道:“照这样下去,我看这店也开不得许久了。”
谢安宁淡淡一笑:“我倒觉得辟疆兄有些过虑了。照我看啊,潮起潮落,要不得多久,咱们还得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
邱保国气愤愤地说道:“致远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奢安二逆祸害的不是你陕省。换做往常,川省军费核销这事,总得有两三万两的部费油头吧?这还只是咱们户部负责的钱粮而已,兵部、工部那边的甲仗、军资诸项核销,也不会少到哪里去!这倒好,那阉竖横插这一杠子,大人们的规仪便去了九成,咱哥们的辛苦钱,哼,那就更不用想了!”
“辟疆慎言、慎言!”谢志远竖起跟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嘘式,“这里虽说可靠,但说顺了嘴可不是玩儿的!那位深得圣心,尚书大人、副都御史大人说拿也便拿了,你我能算个啥?多少位大人不明不白地死在镇抚司狱里,可有人敢问一句么?”
邱保国复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唉。我这不是急的嘛。换做以往,河督那里治水的用度不说了,单川黔滇几省的兵费,这店里的几件物什怕早就该走马灯似的转了四五圈、五六圈了吧?话说,致(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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