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关盛云和罗咏昊已经在嵩县见到了少军师罗世藩。
洛府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什么威胁,因此关盛云没像高尤二人早些时候那样谨慎,远远躲开宜阳从福昌那里兜个大圈子,而是先在东北截断了洛水通往洛阳府的交通,然后派龚德润大模大样去找宜阳知县谈判——一个小小的知县,当然不值得劳动关大帅罗军师出马、谷白桦张丁等都是目不识丁的文盲,这等事做不来、龚地主好歹念过几年私塾,于是谈判的重任便责无旁贷地落到他的头上。
破霄营霹雳营堵在宜阳北门外隔着洛水虎视眈眈,刚锋营在下游过了河驻扎在东门外,马队守定了南路,这阵仗把宜阳知县霍今言(字述之)吓得当场魂飞九天:先前县里的杂兵丁壮被抽去大半协防洛府现在生死不知,眼瞅着几万贼人——国清林给了高尤二将一万人,现在手里还有足足两三万辅兵民伕——兵临城下,这岂是宜阳一个小破县城所能抵挡的?
投降?朝廷那里是一条死路。
抵抗?城破还是死路一条!
霍今言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要找绳子上吊,听说有使者过来,总算抓住了救命稻草。霍太爷毕竟是正儿八经正途出身,脑子不笨——如果贼人真想打,哪里还要派什么军使?派人来谈,就说明事情还有一丝转机!匆忙换上官服,一溜小跑,大开中门,以迎上官之礼把坐在筐子里被吊上城头的龚德润和随从龚三龚四请进县衙。
大军压境兵临城下的事,霍今言是平生第一次经历,虽然心里燃起了些许希望,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谈。
而全程参与过榆林府和陕省三司那等高规格的谈判,并且在延长县亲眼见识了谷白桦的征发效率远高于自己的纵兵大掠,再加上兵威赫赫碾压般的绝对实力做后盾,对付区区一个知县,龚德润自是游刃有余。待双方见了面一搭话,彼此都有点意外:竟都是保定府人,老乡。
现在的关盛云并不缺辅兵,听了霍今言一上来“奉府台大人之命抽调丁壮乃不得已之举、与贵军为敌实非卑职本意”的真情告白,心里有了底的龚德润大度地摆摆手:“无妨无妨,霍县尊咱们还是直接谈正事吧。我军无意入城,不过贵县库里的钱粮自是都要带走的,单是这些肯定不够,还要劳烦贵县再预备些。匠户、工具、猪羊、铜铁料等也要备一些,这是清单,您看一下。城门您想开就开,关也无妨。只是墙上的那些人,都撤下来吧,您心里当知道,如果真要进城,这些劳什子是挡不住我军的。万一墙上哪个兄弟手滑射上一箭,闹出误会真动起手来,刀枪无眼,怕反倒是连累了您。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您也别存什么派人报信的念头,一是您的人出不去,二是出去了别人也不敢来,三是来了也是送死,还要搭上您全家性命。我家大帅说了,只要您不动其他脑筋,我军便不会入城。”
霍今言战战兢兢接过罗咏昊写好的清单扫上一眼,暗自一乍舌:虽然要的东西真不少,搜罗一番,倒是也能凑得出。不过,等到这帮家伙离开,自己可咋办啊?还是死路一条。身体不由得哆嗦起来,说话也不利索了,而且带上了哭腔:“龚、龚、龚将军容、容禀。卑职绝对相、相信,将军所言非虚。可,就算卑职给大军交上这些,贵军离开了,卑职如何跟朝廷、跟洛府交待啊!”
早已轻车熟路的龚德润大咧咧一笑:“霍县当真是多虑了!将来您当然是吏部绩考优等,高升指日可待啊!”
霍今言苦着脸哀求道:“求龚将军就莫要取笑卑职了。”
龚德润神色一整:“霍县当真没想通这一层玄机么?”
霍今言愣了下:“玄机?”
龚德润笑了:“强贼来犯,霍县你当如何?”
“噗通”一声,霍今言跪了下去,边哭边叩头:“龚将军,卑职不敢啊!龚将军切莫误会,卑职这便撤了墙上的守卫,大开城门迎接贵军入城啊……”
龚德润大笑着伸手去拉:“霍县尊误会啦,快快起来说话。我家大帅说不入城,便不会入城,霍县莫疑。本将军务在身,本就无冤无仇的,况咱们还是同乡,当真不是故意戏弄您。您起来咱们谈正事要紧。”
霍今言小心翼翼地侧身,用半个屁股虚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着,只听龚德润娓娓道来:“强贼来犯,霍县当然誓死抵抗啊!你闭嘴,听我说完!于是你开了府库,遍发钱粮,广募忠君爱国的义民坚守宜阳!闻听县(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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