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给谷将军做了副上好的马鞍、方木匠给谷将军打了行李箱、圆木匠给谷将军做了洗脸盆洗脚盆,还都穿洞套绳地能系在新马鞍上、长木匠追着谷将军问啥时候想盖个宅子就等您一句话、兽医一头扎进马棚挨个掰开马嘴往里面伸脑袋、郎中挎个药箱见人就抓过胳膊来把脉,几副大补药下去把谷白桦灌得鼻血长流,以至于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谷将军打心里怕了他,郎中远远看见谷将军呲牙一乐,屁颠屁颠就往跟前跑,谷白桦吓得两手齐摇:您别过来,俺今天真没病……扭头就跑,仿佛后面是京师三大营的人马都在追他一个!
这时候,龚德润也到了。
看谷白桦这里一切都那么和谐,老龚心里那个气啊!自己毕竟是念过几年私塾的人,把个延川县折腾得鸡飞狗跳不说,虽然最后把库粮给百姓分了,背地里还是挨了不少骂;这个大字不识的家伙,还是个蛮子,才花了几千两银子,坏事一样没少干,竟被百姓们夸成活菩萨!他娘的哪儿说理去……好吧,现在的龚地主真是财大气粗,几千两都用上了“才”字!
不过,这个鲜明的对比,让关盛云部的所有人明白了两个深刻的道理:
1、缙绅阶层的配合,对维持地方秩序的作用远比钢刀大得多。
2、系统性有计划征发的效率,远比纵兵抢劫高得多。
理解了这两个道理,在未来给关盛云带来很多好处,这是后话。
返回延安府前是例行的整训编伍工作。
谷龚二将先是把自己的亲卫队狠狠地扩充了一番。从本营老兵里挑出些经过实战检验的精锐编进自己的亲兵队,使每个卫队的总人数达到差不多五六十的样子。在这个时代,无论是关盛云还是朝廷,谁都不会管手下各路将领的亲兵数量:反正那是你的“私兵”,你要自己掏钱养。你要负责让他们吃饱,吃好、你要给他们提供最好的装备、还要让他们接受系统的训练。总而言之那是你的“私有财产”,你既可以送人做人情,也要指望他们关键时刻救命。一句话,你有本事弄来多少钱,你就能养多少人。
然后是补充自己的战兵营。最理想的候选人是朝廷那里的溃兵。在这个时代,所谓的忠君报国,只是识字的士人们才有的观念,他们倒是从小念书时被灌输过。对其他绝大多数最底层的人而言,当兵只是一种谋生的方式,跟理想和信念无关。这些人压根就没什么理想,如果硬要有一个,那所谓的理想就是有饭吃。为了实现这个理想,只要能吃上一碗饭,他们便会毫无顾忌的服从命令去杀任何人、如果战败被俘虏,他们更可以毫无内疚的投到另一方阵营砍回来。说白了,谁给他们饭吃,他们就听谁的话去砍另一方。所谓的“忠诚”,往往仅局限于亲兵家丁和嫡系将领这类小圈子:“卖主求荣”是令人不齿的,哪怕是敌方,一般而言也不会鼓励这种行为。
刚锋营和振勇营都不止补充到齐装满员。传统上来说,每个战兵营会由甲乙丙丁四个步队组成,每队人数一百出头,加上亲兵和塘骑斥候总共五百人左右、大些的营有五个队,那人数就奔六百去了。谷、龚二位,都把自己的营扩编到六个队,如果不是怕其他将领跟他们急眼,这二位还不会收手呢。
剩下的统统暂时先编进辅兵营。当然了,除了那些心里清楚自己条件确实不够当战兵的家伙们,否则大多数人还是想当战兵的——不仅吃食待遇比辅兵高很多,只要打仗打赢了,总能有机会抢劫发点横财。
于是怨声载道。
谷龚二将只能安抚众人:到了延安府,还有好几个营有缺额,那时一定会被其他将领挑了去。
比较惨的是延川县的衙役们。这些六扇门的家伙们比其他老实巴交的普通居民见多识广,满肚子坏水鬼点子,又一直打着朝廷的招牌抢百姓们的饭吃。编进战兵营,搞不好会就弄出点乱子来。不说临阵倒戈,时刻想逃跑都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所以,只能当消耗品:在辅兵营当牛做马,啥时候累死啥时候算罢。延长县拦了廖兴湘烧库房的那几位还好,谷白桦都没怎么难为。而延川那些,统统被龚德润一股脑地抓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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