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遭天诛,永生万劫不复,世世生男为盗,生女为娼!”
听得这话,几位大人不由得浑身一哆嗦,尤其是要留下的王、鲍、周三位,心想:倘若这姓罗的有个好歹,哪怕爬山失了脚把自己摔死,血洗不血洗陕省另说着,这姓关的还不得先把自己老几位活炖了再说?不约而同地向藩司的赵大人望过去。
赵大人当然明白这等事马虎不得,万一渭南华州哪个不长脑子又立功心切的地方官(比如延安府的于胜良之流)非要公忠体国一把,脑子一抽真把自投罗网的爷儿俩抓起来砍了,这场大祸可就无法收拾了!为了防患未然,免不得自己陪这姓罗的走一遭照应着,于是对萧长华虚拱了拱手:“萧知府,下官在渭南也有些私事要处理一下,麻烦秋实兄回程绕些路,先到西安府跟藩尊大人说一声,下官在渭南等赵大人、鲍大人、周大人,然后一起回省城罢。”
赵大人有个幕客,实在气不忿这帮狗贼目中无人的嘴脸,想为东家扳回些颜面,话里有话地朗声道:“朗朗乾坤,两个大活人还会有什么闪失?哼,胆子也忒小了些,当真是杞人忧天了。简直笑话!”
关罗二人心思都在琢磨这一路的种种细节,一时没转过弯来,只听西面那几位百无聊赖的家伙那里突然爆发出一声长笑:“哈哈哈哈,朗朗乾坤!说的太好了!我说老高,这朗朗乾坤,怎么就出来你这等反贼?老谷啊,你手下有多少条人命啦?别吹牛啦,人家真的不在乎呢——这叫杞人忧天,懂吗?”
说话的是龚德润——高藤豆、谷白桦二位是文盲,听不懂什么朗朗乾坤杞人忧天等文邹邹的成语,龚德润原本是个保定府的小地主,读过几年私塾,因为私开药房,向穷人免费送药,挡了当地大药局的财路——药局最大的东家恰恰是知府大人本尊!于是顺理成章地,地方上“收到线报”:这厮图谋不轨!一搜之下,当然证据确凿——其家里的羊皮袄、狼皮褥子,牛皮靴子等,便是其“通北虏”的如山铁证!出人意料地,“指证”的人里面,居然有前几日恨不得长跪叩谢救命之恩的两个家伙!那两个家伙,一个姓乔,一个姓罗,求医无门,只能头上插了草标自卖为奴。为了引人同情,还敲着破碗嚎啕大哭。这龚德润心下不忍,遣家养的郎中诊了脉。郎中说这病是心肝中了邪毒,治标虽易治本无望,还是算了罢。龚地主不依,逼着郎中配了药,这二位得了救……没想到,敲锣者,哦,写错了,乔罗者,果真是邪毒入心脉,翻脸比翻书快,咬得比谁都狠!幸亏龚地主几个家丁忠心耿耿,重贿了牢头,趁夜把他劫出来,撇家舍业地落了草,最后汇入关盛云团伙……
龚德润这番夹枪带棒的大白话反讽,高、谷二人算是听明白了,也哄笑起来。小罗军师更是凑趣,伸手揪下一片文竹往脸上一挡,对着几位大人嬉皮笑脸道:“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赵大人这个气啊:你自己坐在贼窝里,还舔着脸说甚么“朗朗乾坤”?怒斥一声:“混账!大人们说话,要你来嚼狗舌!”幕客自讨了个大大的没脸,不说话了。
都司府的鲍直才连忙打圆场岔开话题:“各位大人,下官已给延川县守军下了军令,限后日午时前集结所有兵力于两县交界处,随时驰援延长。各位大人觉得妥否?”
这个情报,鲍大人原本是想等大家散了再私下透露给罗军师换点保障的,但听得罗咏昊要离开,又要缓解尴尬的场面,干脆一狠心当众说了,说的时候还向关罗二人递了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众人知道他是在通报重要军情,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
等几位大人回房休息,谷白桦又是第一个跳出来:“奶奶个熊!来都来了,还装他娘的什么!有事直接说不就完了,偏偏装的自说自话,有毛病啊!”
罗咏昊一笑:“谷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别看他们表面上是一伙的,实际上,布政使衙门、按察使衙门、还有都司府,彼此都相互防着呢。谁也不愿意留下个‘通敌’的小辫子给别人。(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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