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想了一会,慨然道:“没事,只能这样了。大船都给我。外面钉厚木板,覆上草垫子泼透了水,舟子套双甲,每人再配两名盾兵护着。生死有命,看各人造化吧。”
龚德润抱拳道:“老谷辛苦了。俺会尽快开上来给你搭把手。”
此番军议,罗咏昊插不上什么话:他了解于胜良的为人,劝降不会有什么效果,很可能于老爷子还会把使者砍了脑袋挂起来表达誓死抵抗的决心。老爷子也知道自己的斤两,肯定就是一味死守,什么诱敌深入围魏救赵等“锦囊妙计”一概没得使,只能强攻。区别只在于哪个营最有战力,能扛住巨大伤亡并发起攻击——这方面,大家都心知肚明,除了关盛云的亲兵营,也就是谷白桦的刚锋营了。
高藤豆尤福田张丁等各将也没其他办法:从陆上发起正面攻击的话,难度和损失只会更大。只得表示,老谷的损失兄弟们摊,战后从各营抽人把刚锋营补回齐装满员。当然,补充的只能是人头和装备,老兵的战斗经验与战场配合,新人是没得比的。
末了,小罗师爷倒是提了两条建议:1、战兵们能躲舱里用木板遮护,舟子们都是抓来的普通船家,又直接暴露在外,一接敌很可能借机跳水跑掉。只要有几条船失控挤住河道,那就是大祸临头。所以,要用绳索把摇橹的舟子拴在船上。2、战兵们不要着甲,甲衣都堆在舱里,登陆时每人拎一领上岸再穿,万一落水还有逃生的希望。
这两条建议为小师爷博得了满堂彩声。罗咏昊得意之余,心头隐隐划过一丝憾意:大明缺的不是人才,而是人才晋身的通道!
国清林领了新任务,有些头大。延水上的船都不大,绝大部分只能容纳五六名全副武装的战兵,一个营便要百多艘。现在连抢带造总共一百五六十只小舟,木筏还不够数,便又要做足够遮蔽这许多船只的木板、还得组织人手扎草垫子……国队长干脆住进了辅兵营,从早到晚都能听到他的咒骂和皮鞭的抽打声。
这日,关盛云突然接到安塞县传来的急报:据说是省城西安府来的官使,七八个人,又要过来“下战书”了。一行已经到了安塞县,明天就要启程直奔延安府。
本篇知识点:
1、官轿。官轿的历史比我们以为的要短很多:直到唐朝中期武宗时,除三品以上的宰相、三公、尚书令,及致仕(退休)、患病者外,其余人等“不限高卑,不得辄乘”。即使朝廷命官因公外出,途中患病不能骑马,也要报中书门下省和御史台批准才可以坐轿,而且,费用自理。那时的所谓轿子,也很简陋,最早就是两根杠子搭块木板,坐的人盘腿木板上一座俩人抬着走(脑补一下担架上盘腿坐个人,就那样)。有兴趣的搜一下阎立本的《步辇图》——看看坐担架上的唐太宗。
后来改进了,把木板换成了竹椅子。直到北宋,士大夫们一致认为,坐轿子是“以人代畜,有伤风化”——哲宗为了表示对四朝元老司马光的敬重特许其乘轿,老爷子“辞不敢当”。王安石也表示“自古王公虽不道,未敢以人代畜”。
到了南宋,高宗赵构因为“扬州街路滑,始许朝臣乘轿”。
到了明朝,一开始学唐朝,“京官三品以上方许乘轿”,中叶以后,规定逐渐废弛,是个官(包括进士)都能坐了。
再到满清,不说了,都能坐,排量(制式)别超标就行。
2、仪仗。官员出行,道具包括伞、扇、旗、枪、刀、剑、戟、棍、槊、肃静牌、回避牌、吹鼓手……总之,级别越高,动静越大。
开道锣也有讲究。以清朝为例,除了大皇帝(幸好很少出来)最牛的是总督都统,出行要十三棒铜锣。代表十三个字:“大小文武官员军民人等齐闪开”!
提督巡抚敲十一下,意思是“文武官员军民人等齐闪开”。
道、府一级的敲九下:“官吏(注意,不敢说官员了)军民人等齐闪开”。
县官七下:“军民人等齐闪开”——好吧,是个官就比七品高,遇到了,卑职“避道”,闪给您看还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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