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右突,汇成一股洪流,更像一波滔天巨浪,扑面而来!
当下,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当机立断地跑路。即使这样,自己和有马的部属也仅有三四成左右的机会逃生——因为上午几次三番的侦察,大家的马力还没有恢复。
要么豁出去孤注一掷地迎战:变楔形三角阵,把人流分开。但如果这样,自己就会陷入重围。
守营兵由没啥经验的新兵组成,这种时候没法指望的。营墙上视野好些,看到战局发展成这样子,估计到现在少说已经跑了一小半了,尽管自己身边还有亲兵营,但凭这几百人,肯定挡不住这一大群溃兵了,认命吧,赌一把!
亲兵营游击关建林一提马缰靠过来急道:“大帅,避一避吧!留得青山在……”
话音未落,关盛云一声大喝:“我不走!本帅今天就死在这里!给我挡住!”
关游击扭头看了看越来越近的溃兵洪流,不再说什么,眼神由焦灼逐渐变得坚毅。跟随大帅二十年了,他清楚关盛云的脾气。
一使眼色,几名亲卫不由分说纵马从两侧夹住关盛云,有人伸手一把抄过马缰。
关盛云勃然大怒:“狗才!你好大狗胆!”
关建林在马上抱拳惨然一笑:“义父保重,下辈子您再罚俺吧。”
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一个亲卫:“俺的马力还好,给大帅带走替换着骑吧。”
然后厉声对卫士们吼道:“没马的随我断后,有马的保护大帅,快走!”
吼声凄厉如枭。
目送几十名骑兵强拥着关盛云远去了,关游击正了正铁盔,转身下令:“枪兵出列!向前十五步,结枪阵,拦阻溃兵,冲阵者杀无赦!刀盾兵结圆阵,保护将旗!”
大盾被深深的插入地下。
每排三十人,第一排枪兵踞地,左肩膀死死顶住盾墙,右手持枪,枪尖与地面呈四十度角远远探出盾墙,枪身后端顶在地上、中排持枪单膝跪地,用脚踩住前排长枪的尾部,枪身搭在前排大盾上、后排弓步,长枪放平,指向溃兵方向。
三层枪林后,环绕将旗,关游击和十几个千、把总和百多伙夫杂兵居中,几百个刀盾兵组成了一个很小的三层空心圆阵——阵型越紧密越容易防守。
不过——也更容易被包围。
逃生的机会也就断绝了。
大家都知道,关游击是想保护大帅。
敌军如铁流,将旗是磁石。
高高竖起的帅旗,会吸引所有敌人的注意力,多坚持一会,大帅就会离安全多近几分。
大团的溃兵越来越近了。
跑在前面的人猛抬头发现不远处是一面盾墙,白森森的枪尖从间隙里探出,仿佛要择人而噬的利齿!于是纷纷拼死想向两侧绕开。也有一些勇敢的,试图收住脚步返身重新加入抵抗。
但,溃兵实在太多了,这些人立刻被淹没在洪流中:最勇敢者最先死!
后面的人完全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只是本能的,不由自主的被人潮拥推着一路向前,一旦摔倒,立刻会有无数双大脚从身体上踩过,尘土将呼救声呛在喉咙里。
消逝的生命,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呜咽。
乱世,草民的生命直如尘埃。
轰!
在后排的推挤下,人潮终于撞上了盾墙和枪林。
肉体撞击盾牌的砰啪声、枪刃刺入肉体的噗噗声、枪杆折断声、惨呼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枪阵虽然只有三层,但这百来人的枪阵在被吞没前还是将人潮略略一滞。也便是因为这一滞,后面的溃兵大多得以绕开。
圆阵正面的外弧形,向内被深深的挤压进来。阵内的甲兵们用小圆盾死死顶住前面的同伴,踉跄后退中,同样是三层的防线正面被拉伸成稀疏的薄薄一线,仿佛马上就会崩断……
毕竟是训练有素的亲兵营,破霄营最终还是在阵线断裂崩溃前顶住冲击,并逐渐恢复了阵型。被枪阵耗尽动能的一大团溃兵人流终于四散开了,再也没有方向,漫山遍野的逃窜。
孙杰一骑当先冲在左翼,视野比步兵略略开阔一些。
很快就断定,眼前的小小圆阵虽则片刻间尚能自守,但已不再构成威胁:就算将旗还在,这么小的圈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酝酿出反(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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