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请留步!”
“兄台佛法造诣如此精深,应该是心学门人吧?”
乡试第一场结束,韩胜和其他士子出场时,一个又黑又瘦、双目却炯炯有神的士子,突然追了上来,问他道。
眼睛微眯,韩胜看着对方,感受此人浩然刚正的气息,知道遇到了儒门后起之秀。顿时拱了拱手,道:
“我曾在关中书院求学,算是少墟先生门下。”
“兄台一身正气,不知是谁的门人?”
听到是少墟先生冯从吾的门人,这个黑脸士子神色更加和善,道:
“原来是少墟先生的弟子,在下史可法,字宪之,号道邻。”
“先师左公讳光斗,昔年在京城时,与少墟先生相善。”
“今日考场得遇,史某不胜荣幸!”
说着,他又向韩胜郑重道谢,道:
“这是我第三次参加乡试,本来心中忐忑,还有一些愤懑。”
“但是在兄台的周围,却被你身上的佛性平复。”
“这次若能中举,定当感谢兄台!”
两次乡试不中,老师又在前年被阉党之人所害,史可法参加这次乡试时,心中颇是愤懑。只是他恰好坐在韩胜周围,韩胜参悟行度大师的记忆时,周身佛性散发,史可法受到感染之下,心情平复下来。
想到自己因此顺利发挥出正常水准,史可法这个时候,对韩胜颇是感激。
“史可法!”
“又是一位名人啊!”
和孙之獬的遗臭万年不同,扬州抗清的史可法,是一位名留青史的大忠臣。想到这个人历史上的事迹,韩胜就不自觉多打量了几眼。只觉得他短小精悍的身躯中,满是刚烈不屈的浩然正气。
“没想到史可法还参加了这一年的乡试,如果我没有将孙之獬杀死,那个剃发先锋孙之獬岂不有可能是史可法的座师——”
“杀死孙之獬这件事,果然做得极对!”
为自己做的事情鼓掌,韩胜抚掌赞道:
“好一位铁骨铮铮的史道邻!”
“不愧是左光斗的徒弟!”
“左公地下有知,应当以你为荣!”
史可法师父左光斗,是被阉党害死的东林六君子之一。此人性情刚烈,而且精通水利,曾在天津屯田,立下不少功绩。
然而,因为经常上书弹劾阉党中人的不法行为,左光斗深为阉党之人痛恨。前年被魏忠贤矫旨下诏狱,和其他东林君子一起,在狱中被人杀害。
史可法曾在左光斗下诏狱时,悄悄潜入其中,被左光斗厉声骂走,含泪称“吾师肺肝,皆铁石所铸造也”。士林中凡是知道这件事的,无不赞叹不已。
韩胜想到这件事,便想到史可法的出身,态度更亲善了几分,道:
“史兄是锦衣卫百户出身,小弟我如今也是锦衣卫百户。”
“咱们出身一样,师长又是相善,应该亲近才是!”
悄然几句话间,就拉近了和史可法的关系。
史可法是世袭锦衣卫出身,直到祖父那一辈,才开始转为士人。如今时日不久,他家里以前在锦衣卫的关系并没有完全失去,这也是前年左光斗下诏狱时,史可法能找到关系潜入其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