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两万四千钱!你这羊肉一圩一斤,也就是一斤五十文钱,三十斤该是一千五百文才对。你若不懂怎么算,便叫你掌柜的过来。”三人本就是精于计算的商客,连算盘都不用着,直接指出店伙计的错误之处。
“你的意思是我算错了?!”这伙计被人质疑,脾气比客人还大,他收敛起笑容,从背后拿出刚才分羊肉的尖刀噗地朝桌面一插,“哪个告诉你羊肉是五十文一斤,明明是五十文一两!”
“你那牌子……”
客商还要争辩,看到桌面上的刀子,气势已是矮了七分,再想想那牌子上确实也没写着斤两,心中明白自己进了黑店,可惜漂泊在外,人生地不熟又无亲无故,只能自认倒霉。
三人搜空袖口,只凑出来十余两碎银子,外加几十个铜钱,忍气吞声道:“就这么点儿了。”
“没钱就别学人家吃好的,亏得今个儿大爷心情好,赶紧滚蛋。”那伙计大大咧咧地收起碎银和铜钱,又对三人警告道,“这店铺是溱河帮开的,要是想着报复,或者在背后做什么动作,别怪大爷没事先提醒过你。”
三个人听到溱河帮,愣了愣,随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而一旁九先生和李猫儿早已看得呆了。
“这饭不能吃,太坑人了。”九先生咽了口口水,小声地对杨真道。
杨真点点头:“走。”
三人刚准备起身,就见那伙计端着一碗面啪地放在他们桌面上:“你们要的面。”
“我们没点东西。”九先生急忙争辩。
这伙计原本就是故意找茬,立刻故技重施,又拔刀插在桌面上,盛气凌人地俯视着九先生:“你是说我弄错了?”
“我这个……”九先生的脸皮抖动几下,看了看杨真,忽然鼓起勇气,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怒视着伙计,“我们就是没点,怎么了?”
他这一站起来,那伙计还没应声,肉铺里里外外忽然又冲出几个人,手里拿着短刀棍棒咋咋呼呼地围拢上来。
“干什么呐!”
“想闹事是不是?”
“也不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叫了不吃要给双倍价钱!”
……
“炒你·娘·的烧鸡!”
“嗖!”叮——“嗖!”
一帮人正对着三人虎视眈眈,然而风声忽起,众人只听得一声怒骂接着一声脆响,那伙计身体忽然歪斜不稳,一巴掌按在桌面上,手里的剔骨尖刀只剩下一个木柄握在手中。
李猫儿也被惊吓得跳上桌面,呲起尖牙,抬起了手爪。
众人这才把目光投向最中央的杨真身上,只见他怀里抱着的刀已经砸在桌面上,而他的手正在把露出半截的刀往鞘中推去。
杨真合上鳄吻刀,不仅拍案而起,口中兀自破口大骂,手指头几乎戳到店伙计的脸上:“我去你他……老子就是说你弄错了,不行吗!”
店伙计左右瞥了一眼,不敢应声,周围的其它伙计愣了愣,一个个停下脚步交头接耳。
“那刀怎么断了?”“他动刀了?”“我没看到。”“……我也没看到。”“这是个高手。”
“哎哎哎……莫伤和气,莫伤和气。”柜台里掌柜的这时好像才突然活过来,冲伙计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全部退下,“是咱们弄错了,赶紧把碗端走,没事了没事了,都是误会。”
最初动刀那伙计晃着差点儿脱臼的手把面碗端走,杨真才冷哼一声重新坐下,冲柜台里吆喝道:“掌柜的,你们的肉到底怎么个价卖?”
“还吃啊?”九先生的心怦怦直跳,坐下后悄声问杨真。
“吃,为什么不吃?换个地儿还是这个样。”杨真揉了揉额角,一脸疲惫,“谁叫他·妈·的这就是江湖。”